徐嬷嬷冷哼,“你勾搭大爷也有俩月了,你这肚子怎么就一点都不如你的嘴争气?”若眠一脸无辜的软声道:“我也不知。”徐嬷嬷没再多说什么。后院丫鬟平素接触不到前院家丁,也不能和嬷嬷似的随意出府,故而很难弄到避子药堕胎药这些东西。想来定是园东那位不想丑事败露,只拿若眠这小妖精当消遣,才会做的滴水不漏。翌日,一夜惴惴难安的觅春独身来到孟夫人的院子外,托一位面生的小丫鬟叫出了陈嬷嬷。“一大早的,你又偷懒?”陈嬷嬷拿指头狠狠戳了戳觅春的头。
当夜,若眠和觅春睡在外间榻上,便宜伺候惠夫人起夜。
吹了灯后,觅春刚躺下,心里却一阵接一阵不住恶心,伏在榻沿吐得天昏地暗。
若眠自她刚吐就起身穿好了衣裳,翻出漱盂放在她身下。
动静不小,自是吵醒了浅眠的惠夫人。
若眠没拍觅春的背两下,就被叫进了里间。
先是摸黑点灯,再是给惠夫人披衣,拿引枕垫在惠夫人腰后。
觅春吐了一阵,总算神志回笼,她掀帘进来跪在惠夫人床前,已经吓哭了。
“怎么闹的?”惠夫人面色疲倦,接了若眠递来的手炉。
觅春不住抽泣,“回太太,我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惠夫人拢紧棉袄,眼神冷淡,“我也做过姑娘,这时候就别编瞎话糊弄我了,癸水是不是已经延了快整月了?”
觅春哭出了鼻音,垂着头掐紧了手指,“是。”
惠夫人按了按眉心,啐道:“糊涂东西。”
觅春吓得不住磕头认罪,“太太饶我这一回吧,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您放心,我哪怕勒肚子撞树,都一定会想办法流了这孽胎的,绝不给太太丢人,求太太千万别告诉我老娘。”
惠夫人“嘘”了声,指腹抵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斜睨着泪人似的觅春,“孩子爹是何人?”
觅春涕泪横流,泪眼朦胧中觑见惠夫人身侧的若眠微微朝她摇了摇头。
她定了定神,“我不会生的,太太放心。”
惠夫人招手让觅春近到跟前来,待觅春跪近了,惠夫人握着觅春冰冷的腕子,拉她坐在床沿,拍了拍她的肩,温柔道:“傻孩子,怕什么,亏你说得出勒肚子撞树,真逼你那么折腾,岂非看你去送死?
“该安心的是你,你只管生下来,侯府里难道养不起一个奶娃子了?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来的?”
觅春撇了撇嘴,委屈地直泛泪。
惠夫人接着循循善诱,“你虽是个小丫鬟,却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半个女儿。如今你平白无故遭了骗,还闹出身孕,我自是要为你讨个公道,无论那男人是谁,哪怕是这府里男主子,我都让他给你个交代。”
觅春哭得愈发委屈,惠夫人心疼地搂住她,“傻丫头,我会为你做主的。”
觅春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可一撇眼,却见若眠仍旧在狠命摇头。
她慢慢敛了哽咽,从惠夫人怀里缓缓退出来,“太太,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在清阳观里被一个小道士骗了,也就那一回,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惠夫人不肯轻信,“小道士?此前你们从没见过,哪里他哄你你就信了?”
觅春哭得伤心不已,“我也不知道,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他走了我都还傻着。这种事又丢人,我就谁也没敢说。”
惠夫人半信半疑,但总归信大于疑,“也罢,你且安心养胎,此事我会暗中着人去查。”
觅春心有余悸,“多谢太太。”
“以后你不用再守夜了,”惠夫人剔向若眠,“送她回房睡,顺道叫徐妈来。”
“是。”
两人回到偏房后,若眠替觅春掖紧了被子,放了个旧瓦罐在床边,“好好睡吧。”
觅春探出手揪住若眠的衣袖,低声啜泣道:“姐姐,我该让二爷知道吗?”
若眠摇头,“他靠不住。你记着,这院中除了我,谁也不要信。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堕胎药。这胎,万万留不得。”
觅春眼角滑下一滴泪,收回手,没再吭声。
若眠抚了抚觅春的鬓发,提着灯走出偏房,叩响了徐嬷嬷的房门。
徐嬷嬷一进屋被唤进了里间,和惠夫人低语着。
若眠在外间,仔细能听见一言半语:两人约莫在聊觅春的老娘陈嬷嬷。
片刻后,若眠被徐嬷嬷叫进了里间。
徐嬷嬷斜眼睥睨道:“你平素与觅春那丫头同吃同睡,最近可听她提起曾与谁鬼混过?”
若眠佯装想了半晌,“不曾。”
徐嬷嬷又问:“她就没提过二爷?”
若眠坚持道:“不曾。”
徐嬷嬷和惠夫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大爷近日待你如何?”
若眠道:“总归还没厌弃我,但我哄他纳我做妾,他始终不肯。”
徐嬷嬷的白眼险些翻上天。真是白瞎了小妖精这张脸,换作旁人顶着她的皮囊,早将祁聿怀哄的晕头转向了。
惠夫人笑望着若眠,“倘若今日是你怀了越儿的骨肉,你会如何?”
若眠的后背冷不丁升起密密麻麻的寒意,她斟酌道:“若是我能怀上大爷的骨肉,一定会想办法生下来。毕竟是大爷第一个孩子,老祖宗第一个重孙……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
徐嬷嬷冷哼,“你勾搭大爷也有俩月了,你这肚子怎么就一点都不如你的嘴争气?”
若眠一脸无辜的软声道:“我也不知。”
徐嬷嬷没再多说什么。
后院丫鬟平素接触不到前院家丁,也不能和嬷嬷似的随意出府,故而很难弄到避子药堕胎药这些东西。
想来定是园东那位不想丑事败露,只拿若眠这小妖精当消遣,才会做的滴水不漏。
翌日,一夜惴惴难安的觅春独身来到孟夫人的院子外,托一位面生的小丫鬟叫出了陈嬷嬷。
“一大早的,你又偷懒?”陈嬷嬷拿指头狠狠戳了戳觅春的头。
觅春忍着泪意,闷不吭声地拉着老娘躲进了小花园的假山里。
“怎么了?鬼鬼祟祟。”陈嬷嬷心里犯怵,瞧觅春的样子,最低也是塌天大祸。
觅春跪地不起,低低地哭,“娘,我怀上了。”
陈嬷嬷气得手抖,白着脸给了觅春一脚。
却没踹在肚子上,只是踹在肩上,将觅春掀了个骨碌。
“贱不要脸的东西。你仔细瞒着,我弄堕胎药给你。”
陈嬷嬷说完就要走,被赶忙爬起来的觅春拽住了衣袖,“娘,不能堕,孩子……孩子是二爷的。”
陈嬷嬷气得一时有些犯晕,扶住了假山才算站稳。
觅春忙不迭起身扶着老娘,“娘,我该怎么办?”
陈嬷嬷一甩胳膊,“装什么装,在你老子娘面前还扮起无辜来了?你不肯堕,不就是想我豁出老脸去给你挣个名分?”
越想越气,狠狠拿指头戳着贱女儿眉心,“摆不正位置的蠢东西,那大太太是好惹的?真被二爷收做房里人,往后有你受的。”
话音未落,假山后一阵窸窣。
母女二人忙跑出去,见一道绿影耗子似的钻进了东园。
待陈嬷嬷大跨步追到角门,哪里还有什么绿影,唯白茫茫一片。
觅春慢了一步跟来,见没揪住听墙角的,心慌得只差要跳出嗓子眼。
陈嬷嬷眸中却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如今被听了墙角,一定会传进大太太耳中。瞒是瞒不住了,这名分,或许是天要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