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农村呆一辈子都不能磨灭分毫。在他们这边,农村人羡慕农场职工,而农场职工羡慕城市职工。知青就像一个特俗群体,让人无法判断,无法分类。在符根生内心深处,也觉得大城市里来的知青是不同的,这种不同,让他望而却步。所以对于闺女想和那个柯知青结婚,他是不看好,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符大芳听完后,沉默了。符根生以为闺女被劝住了,谁知道下一刻,就听他闺女说:“阿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但是、但是柯知青帅气。”
符根生并不是贬低自家闺女,而是想让她认清现实。
他做阿爸的,肯定觉得自家儿女千好万好,谁的比不上。
但这个骄傲只能放在内心,真的考虑儿女终身大事的时候,那就得看清楚喽。
有句老话叫:门当户对。
红薯就要配芋头,什么锅就要配什么盖嘛。
这些个大城市里来的男女知青,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为人处世都和乡下人不同。
眉宇间傲气啊,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就算在农村呆一辈子都不能磨灭分毫。
在他们这边,农村人羡慕农场职工,而农场职工羡慕城市职工。
知青就像一个特俗群体,让人无法判断,无法分类。
在符根生内心深处,也觉得大城市里来的知青是不同的,这种不同,让他望而却步。
所以对于闺女想和那个柯知青结婚,他是不看好,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符大芳听完后,沉默了。
符根生以为闺女被劝住了,谁知道下一刻,就听他闺女说:
“阿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但是、但是柯知青帅气。”
符根生:……
符根生无语了,最后也不打击闺女,他只说:
“行,那改天阿爸找媒人去跟他说说。”
符大芳又怂了:“别,现在先别说。”
“现在不说等到什么时候,当初我和你阿妈结婚的时候,都没见过面呢,媒人过来说了情况,合适了,第二天我就去她村里接人,就这么成了。
闺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十二月就20了啊,原本咱们队里和隔壁大队都有好几家打听你的,你都不愿,现在人家都成家了,就剩下你咯。”
符大芳捏着手,难为情道:
“可是柯知青现在看到我就吐,我都不敢往他身边凑。”
符根生脸色沉了下来,符大芳怕他误会,赶紧说了那天送蛇汤的事。
他老符头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年轻人啊,真是年轻!
闺女也太殷勤了些,但这个殷勤好像又不对地方。
真是心疼又……
最终符根生要笑不笑地说:“哦,那当阿爸没说,那你好好努力吧,等他见到你不吐了再说。”
符大芳重重的叹息一声,扒着门口看心上人了。
晚上八点,大队部烧起好几堆火照明。
大家伙自动找位置猫着。
陈二强开场讲话,开头是老样子,喊几句伟大领袖口号,传达领袖思想,接下来就是生产队长选举。
选举很简单,生产大队长和副队长这两个位置,谁想当就上来,群众举手投票、由生产会计(吴仁德)记在木板上。
他说完,就去自家媳妇身边待着了,留给符根生忙活。
讲真,都没人上去当的。
就符根生一个人站着握拳鼓舞。
他好激动啊,社员们好想下一场啊。
不知道是谁,在下边喊了一嘴,就按照原来这样,大队长是陈二强,他个头大,人和气又公正,为集体着想,副队长就是符根生,天天背语录,听着也新鲜,就这么找吧。
一个人了开头,就有无数人起哄。
大家伙一致认为,别搞这些形式主义了,折腾人,按照原来的就行。
符根生:岂有此理!我要当大队长的!
陈二强正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闺女偷偷给的),悄悄剥开,就要塞到媳妇嘴里。
被现场这么一起哄,他差点怼到滕金凤鼻孔里。
滕金凤难得红了脸,侧头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陈二强身后坐的老太太眼神是真好啊,一前倾,一伸手,把陈二强手里的水果糖夺过塞嘴里。
陈二强:……
陈老太对三儿子笑眯眯的:“还是我儿子好。”
滕金凤失笑,这老太太,也是个老小孩。
陈二强站起身压了压手,场面安静下来。
还没说话呢,就被符根生拉到场地中间,红着眼,小声交代:
“我当大队长,陈哥,我当大队长,我的大队长。”
陈二强觉得这人真是魔怔了似的。
还好符根生他爹走了过来,对陈二强拜托道:“高仔,就给他当一次吧,没事,我看着呢。”
陈二强笑着点头:“老爷子放心,我家阿凤又有了身子,我得小心看顾着,卸了任正好,老符当了大队长,肯定比我干得好,他最是公正了,对吧,老符。”
符根生双眼放光,可劲点头:
“对对对,我最公正,昨晚我也只是去他们家坐了会,交代他们今天可以的话,选我当大队长,就没了,绝对不搞那些歪门邪道。”
陈二强嘴角抽了抽,不搭理他了,大声和社员们说了好一阵。
社员们开始抗议,最后也勉勉强强让符根生当大队长。
副队长就让陈二强当,不然他们是不愿选。
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或许他们很容易被煽动,被诱导,但在大是大非上,他们的心却跟明镜似的。
五谷队大多社员们是没文化,可不代表他们脑子进水。
谁最有号召力,谁最为他们付出、谁最为他们着想。
答案显而易见:陈二强!
队里每年被台风天、大暴雨这些自然灾害席卷,都是他带着家里壮劳力冲锋上阵,挽回损失。
不光六个儿子,就是他大哥和三弟都喊上,带领队里人抢收庄稼,重修家园。
符根生那会在干嘛,他只会在大队部慷慨激昂的念语录。
这不是闹吗,嘴上花花有毛用,你以身作则,带大家伙行动起来。
这会符根生真正当上大队长了,激动得满场跑,跟个半大孩子得到心爱之物似的。
大家伙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聒噪!
符老爷子腿脚不便,气得将手里的树枝拐杖交给陈二强:
“高仔,去,把这臭小子给我抓回来,使劲打,别给叔留面子。”
陈二强深深叹了口气,为公社领导们点了根蜡,也顺便为五谷队点上。
希望到时候彼此都安好。
接下来就是工农兵名额投票。
大家对吴仁德是不舍的,几年下来,都把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
但又希望他有出息,别一辈子窝在小山村里。
所以大家伙一致举手,让他去上大学去,将来有机会,休假了,就回来看看。
吴仁德当场抱着陈二强几个老社员红了眼,落了泪,跟刚来的那会一样,放声大哭。
是不舍,是感恩,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