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一次,她再不曾在爹娘面前抱怨过宁祈什么。一股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和窘迫袭上心头,连着脸颊也微微的有些发热。这家伙最是重规矩,自然不会在长辈面前如何,但……不会回去和她事后算账吧?想到这,乔嫚不由得一阵腿软。要不,今晚就不回去了?.宴席开始,乔嫚就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刚才还不怎么待见宁祈的父兄,这怎么上了酒桌,忽然就变得热切了起来。父子三人,一个“贤婿”,就是一杯酒;再来一个“妹夫”,又是一杯。
宁祈很确定,他收到了来自岳父的敲打。
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在指责他不曾做到所谓的“齐家”。
正因如此,宁祈心里就更不明白了,
宁家虽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可各房早已分府分家,甚至父亲母亲也都单独住在长公主府,如今侯府人口简单,大部分的时候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只偶尔两个弟弟宁晔和宁炎会过来。
侯府的管家和各处的管事都是宁家的老人了,既忠心又能干,她这个主母几乎不需要操什么心;
他又没有什么通房妾室,更没有后宅争风吃醋、宠妾灭妻一说。
所以岳父指责他未能齐家,究竟从何说起。
思虑至此,宁祈的视线慢悠悠地放到了妻子身上。
难道是她和父母抱怨过一些对他的不满?
联想到她近日的一些变化,宁祈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
乔嫚在听到父亲的那番话时,也是惊得半天没缓过神。
她嫁到宁家三年,宁祈他亲爹都没这样训过他。
爹爹身居高位多年,训斥人的时候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说话语气很严厉,要是旁人也就罢了,被乔大人斥责 也不敢有埋怨。
可问题是,他这位女婿也同样是金尊玉贵的人物,是年纪轻轻就袭爵公侯,还是出入皇宫无需传唤、当今圣上视若手足的亲表哥。
所以乍一听到父亲的那番话,乔嫚心里真慌了一瞬,担心宁祈会控制不住黑脸,要是这样场面可就太难看了。
但好在,这家伙看上去一切正常,不管父亲说什么,他都是恭恭敬敬地听着,面上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不对劲的神色。
乔嫚松了口气。
好在他不是斤斤计较的。
不过……
心里稍松之余,她又有点好奇。
爹爹怎么会突然对宁祈发难?
难道是娘亲和爹爹说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乔嫚想到自己之前回娘家哭得那一遭……
不会错了,
除了那一次,她再不曾在爹娘面前抱怨过宁祈什么。
一股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和窘迫袭上心头,连着脸颊也微微的有些发热。
这家伙最是重规矩,自然不会在长辈面前如何,但……
不会回去和她事后算账吧?
想到这,乔嫚不由得一阵腿软。
要不,
今晚就不回去了?
.
宴席开始,
乔嫚就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刚才还不怎么待见宁祈的父兄,这怎么上了酒桌,忽然就变得热切了起来。
父子三人,
一个“贤婿”,就是一杯酒;再来一个“妹夫”,又是一杯。
乔嫚:“……”
而宁祈,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父兄故意灌他的企图,反正是来者不拒,乔家父子三人喝了多少,他就喝了那三人的量。
最后,乔嫚都看不下去了,斥责几个男人都不许再喝。
乔昱性子本就大大咧咧的,喝上头了,说话就更不讲究,“娇娇啊,你这是心疼妹夫了?”
乔嫚语结片刻,脸颊微热,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喝糊涂了。”
几番觥筹交错下来,几个男人其实多少都有了些醉意,就连平时最沉着稳重的乔曕和宁祈眼神都迷糊了。
乔昱大着舌头,“娇娇,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只管跟哥哥说,管他是谁,哥哥给你出气。”
都醉了,还说这些。
乔嫚眼睛酸酸的,“二哥,你喝多了。”
宁祈醉得身子也有些歪了,闻言下意识反驳道:“二舅兄,我……”
不知是醉糊涂了,还是无言反驳,说到一半竟生生卡住了。
大概是酒壮人胆,乔昱不客气的顶回去,“你什么你。”
“侯爷,你这人,什么都好,做朋友知己、亦或是辅臣王师,都没得挑,但做人丈夫就差得多了。”
宁祈登时不服道:“我怎么就差得多了?我对娇娇没有不好。”
乔嫚心一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唤她的乳名。
乔昱一个字都不信,“那你对她很好吗?”
宁祈当即被问住。
他自问绝没有亏待和欺负乔氏,
但又隐约觉得,自己对她,似乎也谈不上多好。
官署和朝堂有太多的事需要他,而且性情使然,他不可能像很多同僚一样成日围着妻子转、在妻子面前伏低做小。
大丈夫胸怀天地,有满腔壮志,岂能怀恋于温柔之乡。
乔昱见他不说话,当他是心虚,“你瞧,你自己也说不上来。”
乔嫚不想听他们纠结于这个话题,她自己都不在乎了,更不需要两个哥哥再为她争取什么。
拍了拍被茶水呛到的乔昱,“二哥,你别为我操心了,早点给我找个二嫂吧。”
吵吵了半天的乔昱忽然安静了下来,伏在案上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乔嫚惊了,乔曕见怪不怪。
本来一家团聚,难得的吃个团圆饭 ,结果吃出来了四个醉鬼,乔夫人看着酒气熏天的丈夫和儿子,额角的青筋没忍住跳了跳。
顾及女婿在场,强忍着没发作。
眼前这一幕冲击性太大,乔嫚都愣住了。
父兄三人都不是贪杯的性子,宁祈更不是,结果这四个人凑到一块反而喝了个酩酊大醉。
要是说出去只怕都让人不敢相信。
想到刚才二哥和宁祈说得那些醉话,乔嫚心里只觉怪尴尬的。
只盼这两人都是酒后胡言,最好醒来全忘了!
乔府的小厮将几个醉酒的主子各自搀扶回院,并有丫鬟婆子备好醒酒汤,伺候其服下。
乔夫人瞧了眼同样一脸醉意的女婿,道:“时辰还早,不妨先带姑爷回你的院子歇着,醒醒酒再回去。”
乔夫人不喜欢丈夫儿子一身酒气,乔嫚同样没好气的瞥了眼宁祈,“也好,省得他一身酒气,熏着安儿。”
宁祈没有醉到走不了路,甚至都不需要人扶。
他方向感极好,没来过乔府几次,还能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情况下精确地找到沁园的方向。
单这点,乔嫚还挺佩服他。
夫妻俩刚到沁园,乔嫚将一身酒气的人扶进了东次间,即刻就有丫鬟端来醒酒汤。
不需要人服侍,宁祈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即松了口气,躺在次间的榻上睡了过去。
乔嫚安顿好儿子进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熟了,她甚至能清晰得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轻哼了两声,狠狠地朝人瞪了两眼,手上却没忘替他盖上被子。
心里却有些怅然,
方才爹爹找她,是察觉到了她对宁祈态度的变化,找她询问缘由。
爹娘都发现的事,
他那么谨慎细微的性子,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什么。
要是他也问,那她要怎么说呢。
对爹娘,她可以说实话;
但对他……
若是说了实话,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极其浅薄的夫妻情分还保得住吗?
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会不会觉得她矫情?
还是算了吧。
乔嫚果断拒绝了实话实说的可能。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他休不了她,她也不必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