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梅朵没说话,点了点头,姜葳蕤这才抱着废物出门去了,留下惊呆了的两个小伙子。从刚才开始,这房东要不闭眼不说话,要么只是摇头,原来她还会点头啊?他俩想趁热打铁,继续游说,哪想刚坐下,达瓦梅朵又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开始自顾自地摇转经筒了……姜葳蕤刚走出院门,就收到江杉的消息,说是平安降落了。姜葳蕤回了个ok的手势,正想收回手机,又看到方立打来电话。姜葳蕤无语,现代人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发微信,非要打电话?以前都是江杉管着客栈公用手机,现在她还真是不习惯。
姜葳蕤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沉沉走进了这院子。
废物仿佛是感应到自己“小命不保”,一个转身迈着小短腿跑起来,逃脱了那几人的追逐。
姜葳蕤看着它朝自己奔来,缓缓蹲下身准备迎接。
小耳朵一耷一耷,废物就这么扑腾到她怀里,停下来还不停吐着舌头,姜葳蕤心底化开一汪春水,轻声笑起来。
一个肥头大耳的藏族小伙小跑过来,故意用藏语大声说:“你把花弄坏了!你得赔!”
姜葳蕤不紧不慢地抱起废物,顺了两把毛,说:“不好意思啊,听不懂。”
嘴上这么说着,姜葳蕤心里却翻了这人几个白眼,说什么鸟语呢?态度这么差。
那人看她还算有礼貌,瞥了一眼长凳上还坐着的老人,压低声音用汉话说:“这家主人不好惹,你把她花盆弄坏了,最好还是赔一下。”
“我会赔的。”姜葳蕤点点头,朝凳子上的人看去,到底是什么不好惹的房东?
长凳上的老人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摇着转经筒,胸前隐约还挂着一颗老天珠,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光下。
这……
这不是邮局那个什么梅朵吗?她也来求租??
“你们都是来租这个院子的?”姜葳蕤问,眼珠子还在老人和小伙之间来回晃。tຊ
“是啊。”小伙看着后面那个竞争对手,说:“现在就剩我俩了,这房主啊,脾气古怪,还只要会藏语的,刚才那不就是被气走了一些不会藏语的。”小伙看着这房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原来这邮局阿妈居然是这客栈的房主啊,姜葳蕤听到他说只剩两个竞争对手的时候,心里又腾起一点犹豫,这房东已经自动把竞争压得很小了,但又听说要会藏语,心底那点儿犹豫顷刻间烟消云散。
藏语哎,文字就跟方块字大相径庭,更别说发音了。
有几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学好?
姜葳蕤走过去,本想对梅朵说天竺葵的事,突然又想起来她听不懂汉话,在手机上鼓捣了半天才递到她跟前。
达瓦梅朵微微抬眼,先是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姜葳蕤,这姑娘还在朝她笑。
手机上是汉语转藏语的翻译,写的:抱歉阿妈,改天带着盆栽来看你~
达瓦梅朵没说话,点了点头,姜葳蕤这才抱着废物出门去了,留下惊呆了的两个小伙子。
从刚才开始,这房东要不闭眼不说话,要么只是摇头,原来她还会点头啊?
他俩想趁热打铁,继续游说,哪想刚坐下,达瓦梅朵又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开始自顾自地摇转经筒了……
姜葳蕤刚走出院门,就收到江杉的消息,说是平安降落了。
姜葳蕤回了个ok的手势,正想收回手机,又看到方立打来电话。
姜葳蕤无语,现代人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发微信,非要打电话?以前都是江杉管着客栈公用手机,现在她还真是不习惯。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李轩茹有些惊恐颤抖还故意放低了的声音:“姜姜姐,姜老板,你到哪里了?快回来啊。”
“?咋啦,你这声音,怎么跟吓尿了一样。”废物在怀抱里并不踏实,姜葳蕤轻轻颠了一把。
方立也在旁边说:“来了个奇葩客人呀哎哟,你快回来。”
“我刚看了大昭寺这边的分店,马上回来。什么奇葩啊?有必要大惊小怪吗?”姜葳蕤心说,我这刚还遇到个呢。
李轩茹周边很安静,但是能感觉她又压低了声音:“这个人,他好像是带着死人来的!”
好像?死人?这是什么小众词组?
姜葳蕤皱眉,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等姜葳蕤回到客栈的时候,李轩茹和方立还在院子里坐着刷手机,姜葳蕤有些恍惚,下意识地还想叫江杉。
把废物放下,姜葳蕤慢慢走过去,方立看到她就“噌”的一下站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姜葳蕤:“死人呢?躺在哪里?客房里?院子里?”
姜葳蕤环视了一周,什么也没有啊。她不害怕尸体,但是这样特别的存在一定会影响其他客人的入住体验,搞不好还会上新闻,影响客流量。
姜葳蕤刚想走进客厅,看到二楼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还提着个金丝楠木的寿盒。
方立悄悄抵她:“来了来了。”眼神还不敢往那边看。
“就这?”姜葳蕤叹了口气,云淡风轻:“这是骨灰,不是死人。”
?
李轩茹脸色突变:“奇葩,一群奇葩,姜姜姐你知不知道刚才他把这盒子就放收银台上,我的手就跟他的这….几厘米。”
她是真的害怕。
姜葳蕤安慰她:“不碍事的。”
方立还想说什么,那人已经走出了客厅,走到院子里。
姜葳蕤面无表情地双手合十:“扎西德勒。”
欧玄也微微颔首,说了句“扎西德勒”后就提着寿盒出了院子。
姜葳蕤瞥到他的西装裤脚沾上些泥土,像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李轩茹长吁了口气,看电视里经常说有老人会让子女把自己的骨灰撒在海里,撒在山上,这人应该是差不多的,等这人回来应该就没这么瘆人了。
方立表情震惊地给姜葳蕤比了个大拇指,他觉得自己离百毒不侵还差得多,但这姜老板…..
牛哇,牛哇。
欧玄刚走出铁门,门外忽然进来个通体雪白的小萨摩耶,脖子上还挂着个铃铛,看样子也才两个月左右,紧紧盯着正在地上打滚的废物。
废物一整个翻身就爬起来了,仗着主人在,缓缓压低前爪,摆出一副上阵杀敌的气势。小萨摩耶却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汪”了一声,废物就吓得躁动不安,急急忙忙往扑腾着小短腿回撤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地又回头望。
那萨摩耶还是杵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它。
废物又壮起胆子往铁门多走了几步,慢慢靠近小萨摩耶,小萨摩耶又故技重施地“汪”了一声,然后缓缓退进巷子里。废物这次只是退后几步就稳住了,又朝着萨摩耶走去。
这么来来回回的,废物竟然就跟着那萨摩耶玩到了巷子里。
三人还坐在院子里笑看着,李轩茹问:“要不要把废物抱回来?”
丢了怎么办?
姜葳蕤摇摇头:“没事,巷子里都有监控,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轩茹嗯了一声,又听到方立说:“姜姜姐,大昭寺的分店看得怎么样?有戏没?”
“没戏。”姜葳蕤喝了口水,两手一摊:“房东要租给会藏语的,那不就摆明了不给汉族人做生意。”
方立挑眉,会藏语不代表就是藏族人啊。而且,会藏语的,我们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吗?
李轩茹:“那院子怎么样,跟这里比。”
“确实不错,装修完善,藏风浓郁,生活气息也足够,闹中取静,算是一块福地。只是……要是能加点墙画就好了。”不能为那间院子锦上添花,姜葳蕤居然觉得有些遗憾。
李轩忙附和:“对对对,我当初就是看上了老板你的雪山墙画,才选的这里。”
姜葳蕤心里暗自点头,果不其然,这画就是帮了大忙。
方立打趣:“你不是看上了便宜?”
李轩茹撇嘴:“便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那幅画,还有院子里的藏族风情。”
方立赞同:“那倒是,我们住这客栈还是沈哥定的呢,他说他喜欢这里。”
姜葳蕤忽然想起了那串现在还静静躺在箱底的绿松石。
那串珠子价格不菲,方立来自登山世家,按理说有这样家底的两个有钱人不会定她的客栈啊。她收回她说过的话,五星级酒店订一个月应该也承担得起吧?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他们连喀什到拉萨都是骑自行车啊。
穷游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穷人才有的特权。
也不知道,他找到住处没有……
姜葳蕤走神的时候,方立已经悄咪咪给沈厉渊汇报完了消息。
他现在对两人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追女孩子嘛,就是得一而再再而三,他非常乐意做他们的爱情军师和保镖。
没过多久,废物从铁门处悠悠地小跑进来,姜葳蕤看到它的时候只能无语地闭了闭眼。因为它现在浑身脏兮兮,本来昨儿就下了大雨,它不知道在哪里碰了一身灰,头上、爪子上,到处都覆上一层黑,原本偏漂亮的毛发多处湿哒哒粘在一起。
姜葳蕤只想起一个表情包:麻麻,我鬼混回来了。
李轩茹看着姜葳蕤皱着眉忙前忙后地把废物抓来洗澡,和方立相视一笑,不过他俩这份轻松并没坚持太久。让两人晴天霹雳的是,下午欧玄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那个寿盒……
两人虽然膈应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姜葳蕤的客栈,老板都没说什么,他们怎么好意思瞎逼逼。
到了傍晚时候,方立接了个电话就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拖着个快递大箱子。
一打开来,是江杉买的大白兔奶糖。
方立愣愣地站在院子里,鼻子发酸,又有些想哭,被姜葳蕤的眼神制止回去了。
方立反抗:“也不知道昨天谁哭的稀里哗啦,这时候倒好,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姜葳蕤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进屋,又听见他糯糯嚅嚅得问:“我姐夫这一年,是不是过的很不好?”
“他在的时候你不问,现在你问我?”姜葳蕤走过去坐在石凳上,翘个二郎腿:“那我可就得实话实说了,他过得呀,非常非常非常不好。”
“啊?”
姜葳蕤:“你不是知道吗?当时你发疯的时候我就说了,不停地自残,不吃不喝,一个月就暴瘦几十斤,不然你怎么没认出来?到客栈后再也没踏出去过这条巷子,连鞋都不用多买,每天就穿双拖鞋,人送外号‘拖鞋哥’。”
方立心虚:“那他后来,是怎么到你这儿打工的?”
姜葳蕤瞥了一眼墙角的那盆蔫蔫的茉莉花。
缓缓启唇:“你姐喜欢八廓街的明光甜茶馆吧?他那个时候天天坐在那儿,我就是碰巧捡到他的。”
碰巧?他记得姐姐出事后,母亲忍着痛给他打电话,说江杉也是九死一生,我们没必要责怪人家。而且他现在也半死不活,连他的父母都基本上tຊ联系不到他,更别说劝他回归生活。
姜老板一个陌生人就能把他劝走?他有些不信:“怎么可能,江杉这人挺倔的吧,就轻易跟你走了?”
姜葳蕤轻轻叹了口气,又指着墙角那盆茉莉花:“我当时端着这盆茉莉去找他的。”
?
你怎么知道?
茉莉,谐音就是莫离,也是墨立。
是她母亲,也是她姐姐最喜欢的花。
江杉当然知道,但姜葳蕤怎么能在完全不认识他们的情况下知道她姐姐喜欢茉莉花呢?
姜葳蕤看着呆在原地的方立,平静地说:“我的确调查过,因为跟你姐姐一起留在珠峰上的,是我爸。”
方立听到这,后退两步,险些要站不稳。
他扶着墙大喘着气,努力平复心情。
姜葳蕤继续说:“当时江杉躺的军区医院,我也去了,只是珠峰上回来的只有他罢了。”
姜葳蕤那天没有哭,甚至心情很平静,她看着躺在病床上吸氧的江杉,医院走廊里里大吵大闹哭天喊地的一群人,默默转身走了。
只是没想到,在甜茶馆里又看到了江杉。刚开始她很瞧不起他,不就是走了个女朋友,几个月了还在萎靡颓丧,家庭幸福父母健在他还有什么不满?
但鬼使神差的,她每天都去甜茶馆里,却发现江杉每天都在,而且一坐就是一天……
后来她霸道的占据江杉的位置,逼他正眼看她,骂她,再把他带进了北巷。
甜茶馆自此少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
都是命啊,都是命!
“对不起。”
方立眼泪滑落,他真诚又自责地望向姜葳蕤。
那天,他在气头上骂姜葳蕤的时候,从来不曾想,自己也是那刽子手,一刀一刀剜人心结。
姜葳蕤一脸淡漠地摆摆手,她已经不想解释她的家庭问题了,随便吧。
方立:“江杉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他可是最顶级的登山者。
姜葳蕤没有犹豫:“一定。”
他一定会平安下山的,这毋庸置疑。
方立点点头,抹掉眼泪又问:“那姐夫走了,让沈哥来陪你不好吗?客栈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