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几下温楚淮床头的把杆,把床头升起来,手试试温楚淮的额头,“还晕不晕?想不想吃东西?”温楚淮躲开了他的手,微微蹙眉,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傅知越只能摊手,撒了个谎,“这两天没课,哎,大学又不是高中,我们也不是你们医学生,天天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实验,没课的时候,总得给我点出来玩的自由吧?”“你没课?”温楚淮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今天是周二,周二你上午是法理学,下午是民法,两门最重要的课,你说你没课?”
谁也没想到傅知越根本不从宿舍大门走。
他自小学的是荒野求生的那一套,给自己腰上系了根绳子,空降兵一样地从三楼跳窗跑了,第二天全校园通报批评傅知越的时候,傅知越人在千里之外的临时宿舍里看着低血糖的温楚淮输液。
“就他那次逃学,逼得整个学校的安保系统都升级了,他记了个大过,用了好几个国际比赛的冠军才销掉。”如今的高泽阳笑了笑,颇有感慨,“要不是这件事,说不定傅知越也不能成为现在的首席律师。”
“不过那时候的傅知越真跟脑子不好使一样,”高泽阳回想起傅知越的这一段光辉历史,还是忍不住吐槽,“我都微信告诉他他被学校处分了,这小子从你那里回来还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好像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温楚淮垂眸,没说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温楚淮知道。
他至今都记得自己醒来以后,破天荒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傅知越背对着他,在小茶几上忙忙碌碌,听到温楚淮的动静,转身手上还抱着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是给温楚淮切的果盘,旁边还放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温楚淮起身,手背上的感觉有点不对劲,温楚淮低头,看见上面扒着输液后留下止血的医用胶布,“你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过来的?跟学校请假没有?”
“你一个病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傅知越笑了,眼下有浅浅一点一夜没睡的黑青,把切的乱七八糟的果盘端到温楚淮面前,避重就轻,“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差点给我吓死。”
他摇了几下温楚淮床头的把杆,把床头升起来,手试试温楚淮的额头,“还晕不晕?想不想吃东西?”
温楚淮躲开了他的手,微微蹙眉,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傅知越只能摊手,撒了个谎,“这两天没课,哎,大学又不是高中,我们也不是你们医学生,天天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实验,没课的时候,总得给我点出来玩的自由吧?”
“你没课?”温楚淮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今天是周二,周二你上午是法理学,下午是民法,两门最重要的课,你说你没课?”
“……”
“胡闹。”温楚淮眉间的皱痕更深了,摸过床头的手机就打开了订票软件。
还没输入目的地,手机就被傅知越抢走了。
“你!”
“温医生……”傅知越就坐在温楚淮床边的椅子上,此时倾身,凑近了温楚淮。
呼吸相闻间,傅知越的视线一路从温楚淮的唇舔舐到了他的那双桃花眸,“你……这么关心我啊……连我上什么课你都知道……”
温楚淮被戳穿,耳廓有一瞬间的红,但还是冷淡,“我是怕你毕不了业。”
“放心,我是不会给温医生丢脸的。”
“你……”
“嗯?”
傅知越的眸子亮晶晶的,倒映着温楚淮的影子。
趁着温楚淮没有防备,傅知越蓦地亲了一下温楚淮的唇。
蜻蜓点水一样,除了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却轻易地点燃了两个人心里的早就潜藏着火星子的那捧干柴。
傅知越说:“你不舒服,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温楚淮心下微软,可是爹惯了,没道理突然对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低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你赶紧回去上课,马上就要期末了……”
“老师有事,调课了。”傅知越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撒谎,“那……我们……”
“我们什么?”
“温医生……”傅知越声音低低地,“我……想要一个证据……”
“什么证据?”
“一个……能确定我们属于彼此的……证据……”
那个宿舍的灯,是年久失修的黯淡黄色,温楚淮不在意住的环境,也就没有修,此时倒营造了最好的旖旎氛围。
灯光将两个纠缠的影子投在墙上,摇晃、炽热,伴随着逐渐失控粗重的喘息。
是少年初尝禁果的青涩试探,和青年同样生涩的隐忍和包容。
“温医生?温医生?”
高泽阳的声音唤回了温楚淮的神志。
“嗯。”
“哦,那什么,局里面还有事,我先走了,”高泽阳憨憨地笑笑,挠了挠后脑勺,“人我也先带走了,私闯民宅可不是个小事,您看是您让傅知越来领人,还是我通知傅知越?”
“你通知吧。”
“啊?”高泽阳张了张嘴,“那、那也行,那我就先走了。”
“嗯。”
乌乌泱泱的人走了,偌大的房子又恢复了寂静。
温楚淮才终于得以喘息。
或许是想到了那些温软的回忆,温楚淮身上的冷意散了一些。
他弯腰拿起放在角落的一张和傅知越合影的相框,照片里的傅知越,还带着刚刚成年的稚嫩,眉眼弯弯,手里抱着温楚淮买给他的捧花,站在北城大学的校门口,身上的衬衫被勾勒出一层金光,连头发都毛茸茸的。
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大金毛。
温楚淮冷笑了一下,走到垃圾桶旁,即将把相框扔进去的一瞬间又停了手。
最终随手放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
无论如何,八年前的事情,终究是他对不起傅知越。
傅知越若要因此报复他,无可厚非。
半夜,高泽阳给他回了个消息。
【温医生,我们已经给沈忆秋做好笔录了,傅知越的意思,是沈忆秋毕竟是个律师,这么关着影响他的前途,让您给出个谅解书。】
温楚淮看见了,没回就当没看见。
他预约了第二天院里的胃镜。
上次落荒而逃,手下的几个实习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软磨硬泡着要温楚淮再去一回。
温楚淮本来没当回事,结果几个人合起伙来,威胁温楚淮要是不去,这个年他们都不回家过了,到时候搬个小凳子排排坐温楚淮家门口,还要温楚淮喂饭。
温楚淮一想自己门口蹲一排研究生,小狗崽一样张嘴要饭的情景就头疼,决定这检查早做了早了事。
正好明天他休息。
温楚淮想到傅知越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