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哪里见过夏侯俪淑这副狼狈的样子,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下人们看向盛鸣之的表情中少了一份恭敬,而看向盛骁行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敬畏。“看来三少运气真是不错,你那好哥哥过不了多久就会来陪你跪了,两个人互相做个伴,也就不寂寞了!”盛骁行阴阳怪气的本事被凌鸢学去了七八分,在她悠然地笑声中,盛鸣之被气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回到芝兰轩,凌鸢这才松了口气。小巧的院落雅致清静,空气中暗香浮动,目之所及处皆栽种着清雅的水仙或幽兰。
“你少来唬我,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我才是当家主母,我的话谁敢不听?”
夏侯俪淑斜睨了盛骁行一眼,发觉他身上气派的官服显得格外的刺眼。
越是这种时候,夏侯俪淑越不甘心落下风,声音尖利又强势,刻意彰显出她一贯的倨傲之气来。
下人们被她的气场震慑住了,她轻轻地抬手一挥,下人们立刻就要动手。
“盛家正是多事之秋,若大夫人还想闹事的话,骁行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盛骁行照常对着夏侯俪淑拱手一揖,温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言语之中的威慑力也丝毫不减。
“你居然敢威胁我?”
夏侯俪淑此时才拿正眼瞧盛骁行。
这个她自以为从小拿捏在手心,可以随意欺辱捏圆搓扁的废物,居然有朝一日敢正面和她叫板。
“大夫人言重了,骁行就事论事而已,父亲想必和我一样的想法,若是风波再起,他恐怕又要在雅兰姨娘那里多住几日了。”
凌鸢佩服地看着盛骁行,他总是能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言说出最诛心的话来。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别以为你进了翰林院就能平步青云了,也不看看翰林院的院首是谁,我们就走着瞧!”
夏侯俪淑怒极反笑,她的家世是她最大的靠山,给了她骄纵的底气。
因为翰林院的院首正是她父亲,盛骁行在他手下做事,是凶是吉就很难说了,保不定就是羊入虎口。
“母亲所言极是!这小小的侍读学士根本不值一提,外公把持翰林院十余载,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盛鸣之此时挺直了腰板,轻蔑地看看盛骁行又瞟了眼凌鸢,觉得这两个人的家世背景简直是个笑话,拿什么跟他们比?
“鸣之说得很对,是为娘太把这些喽啰当回事了。”
夏侯俪淑也稳定了心神,多年的得势让她依然看轻了盛骁行。
“大夫人的乐观令骁行自愧不如,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盛二少现在似乎不太乐观。”
盛骁行笑容可掬丝毫没有被夏侯俪淑的话影响到,他看到夏侯俪淑瞪大了眼睛,继而又慢吞吞地说道:
"他人在韶华楼醉的不省人事,身边有名妓相陪,要是又被参上一本,那仕途可就彻底玩完了。”
盛骁行温吞的话语像是晴天霹雳打在夏侯俪淑身上。
她大叫一声“不好”!顾不得许多,迈着慌乱的步子,急匆匆地往外跑。
她边跑边高声叫道:“春兮,杨枝,还有李妈妈留下,给我好好伺候三少爷,若是他少了根头发,我拿你们是问!”
下人们哪里见过夏侯俪淑这副狼狈的样子,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下人们看向盛鸣之的表情中少了一份恭敬,而看向盛骁行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敬畏。
“看来三少运气真是不错,你那好哥哥过不了多久就会来陪你跪了,两个人互相做个伴,也就不寂寞了!”
盛骁行阴阳怪气的本事被凌鸢学去了七八分,在她悠然地笑声中,盛鸣之被气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
回到芝兰轩,凌鸢这才松了口气。
小巧的院落雅致清静,空气中暗香浮动,目之所及处皆栽种着清雅的水仙或幽兰。
她刚喝了口茶,丫环芍药就掀帘进来,拿着一张名帖递到她手上。
芍药躬身一福,说道:“凌府派人来请大少奶奶回去用晚膳,说温姨娘甚是挂念大少奶奶,想让您留宿一日。”
凌鸢没有立刻回答,她默然地看着手里的精贵名帖,正中那醒目的家族印章像是烈焰,猛地灼得她眼睛发痛。
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还保留在脑海里,她过往在凌家受尽屈辱,那种本能的排斥感也让此时的凌鸢感同身受。
“鸢儿,娘不饿,你快吃吧!”
记忆在此时有了生命力,在她的脑海里翻涌起来。
饥寒交迫的母女俩相依为命,温姨娘总是把吃食留给了小凌鸢,让她可以免受饥饿,平安长大。
“鸢儿,这是娘给你做的新衣,快穿上看看!”
温姨娘熬了无数日夜给大房做针线,只为攒点钱给女儿换掉那件穿了多年的补丁破衣裳,而自己却熬坏了眼睛。
好多往事历历在目,凌鸢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是追查杀害弟弟的凶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智告诉她离凌家越远越好,与自己无关的事少管。
可感情上她却放不下温姨娘,哪怕与她素未谋面,却也牵动了她的心绪。
“去跟凌家的人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回去了。”
凌鸢一番思忖后,还是选择让理智占据上风。
芍药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重返接客厅,按照凌鸢的意思一口回绝了凌家的人,并把名帖还了回去。
——
暮色刚刚微降,凌鸢就半靠在床上睡着了。
穿越过来短短数日仿佛过了好久,她从未感觉如此疲累。
梦里暴雨倾盆,那刻骨铭心的场景又再次上演。
她隔着一层玻璃,眼睁睁看着弟弟被那凶手一刀刀刺穿胸口,整个场景都染上了恐怖的血红色!
弟弟绝望的悲鸣声响彻天地,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痛苦!
“快住手!不要伤害我弟弟!求求你快停手吧!”
她在这一端用力捶打玻璃,可任凭她怎么喊叫都没有办法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凶手突然转过头来,英俊完美的脸沾满了她弟弟血,对着她邪狞地大笑,嚣张地嘲讽着她的无能。
风雨突然停了,场景猛然一转,盛骁行站在她的面前,两人之间竖立着那把染血的凶刀,横亘在那里仿佛是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凌鸢被噩梦侵扰得无法安宁,绝美恬静的睡颜也因为深深蹙起的眉头而破坏了美感。
“睡个觉也不老实,不许皱眉!”
熟悉的芝兰香气萦绕鼻端,凌鸢从沉睡中醒来,感觉有人在碰触她的眉间,下意识便挥手打掉。
“啧,你这是第几次暴打亲夫了?”
盛骁行坐在床沿边,侧过头看着凌鸢,嘴角勾着浅笑。
此时的她额头满是冷汗,原本闪亮灵动的眼眸失了神采,清丽的娇颜透出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盛骁行伸出手轻轻地贴近凌鸢的额头,想要替她抚去上面的汗珠。
“我警告你别碰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凌鸢一把打掉盛骁行的手,表情变得冷硬疏离,身体往后靠,本能地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暖暖的烛光把盛骁行的眼眸照得越温柔,凌鸢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既希望盛骁行就是那凶手,又期许他不是。
“你为何这般恨我?”
盛骁行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左手端着茶杯,轻轻抿一口,然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凌鸢。
他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这个女人阴晴不定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凌鸢坐起身来,视线落在盛骁行的左手上面,许久,突然开口道:“你杀过人吗?”
“……”
回答凌鸢的是一阵沉默,盛骁行不置可否的样子让凌鸢的心沉到谷底。
这算是默认吗?
因为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不屑撒谎。
凌鸢咬着唇不说话,脑海中飞速闪过了一百种杀人的方案,可又飞速地否决了这些想法。
“替我上药吧。”
盛骁行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还是那个青瓷葫芦瓶再次丢到凌鸢的手边。
“好,你靠过来。”
凌鸢冲盛骁行嫣然一笑,仿佛刚才冷漠的人不是她,乖巧得像个温驯的小娇妻。
“冷静,不许打人。”
盛骁行挑了挑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身体还是配合地靠近凌鸢。
盛骁行的上衣还未除去,凌鸢就决然地打开药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抱住盛骁行的脖颈,直接贴上了他的嘴唇。
“唔……你……”
唇舌交缠之间,清冽的苦口良药被送进盛骁行的嘴里,他滚动了几下喉结,任由这药进入他的身体。
“忘了跟你说,我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们一报还一报公平的很!”
凌鸢咬着红润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说着,把当初盛骁行威胁她的话全部还给他!
“所以你现在满意了吗?”
盛骁行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渍,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中有微光闪动。
“你现在要是离我远点,那我就更满意了。”
凌鸢的心绪很乱,盛骁行那张英俊又邪恶的脸实在让她烦躁,她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他。
她需要安静的空间冷静下,向来理性果断的她,想不到自己也有被情绪扰乱的一天。
她把枕头被子一股脑丢到贵妃榻上,强硬地说道:“你今晚就睡这,不许靠近我,谢谢。”
“我要是不答应呢?”
盛骁行非但没有动,反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在床上躺着,带着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凌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