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迁都那一回,从洛阳来了许多兵将,城里乱了好些时日。张家虽没被破门,她也吓得连做噩梦。现在听到兵祸就害怕。所以她到底是希望妹妹的卦准还是不准呢?......还是不准罢。到时她替妹妹求情。张家几兄弟也讨论过这件事,张禧觉得,因堂妹一支卦而被接回家中,未免太过无稽。传出去会被人嘲笑的程度。张视却言道,许是父亲察觉出朝中即将生乱,又不好明说,便假借神悦之口。她毕竟是张家唯一一个修道之人。
张淙信了女儿三四分,硬着头皮告知兄长张泽,请他告假三日。
张泽根本不信侄女会卜卦,但还是告了假。
为啥?
因为不想看董卓党羽的丑恶嘴脸。
家里老猫下了崽,都能成为他告假的理由。
何况现在侄女儿说胡话,他更得在家中照应。
至于张泊,这阵子本就常常呆在家里。
城外乱民越来越多,他都不敢去乡下田庄巡视,只派心腹管事替自己去。
等接回几位郎君,府里就热闹了。
年纪最小的灵雁喜气洋洋地说,“就像过年。”
如意则有些忐忑,她已经知道家人齐聚是因为妹妹卜的卦,若是不准,到时如何收场?
可若是准,就意味着真有兵祸!
前年迁都那一回,从洛阳来了许多兵将,城里乱了好些时日。
张家虽没被破门,她也吓得连做噩梦。
现在听到兵祸就害怕。
所以她到底是希望妹妹的卦准还是不准呢?
......还是不准罢。
到时她替妹妹求情。
张家几兄弟也讨论过这件事,张禧觉得,因堂妹一支卦而被接回家中,未免太过无稽。
传出去会被人嘲笑的程度。
张视却言道,许是父亲察觉出朝中即将生乱,又不好明说,便假借神悦之口。
她毕竟是张家唯一一个修道之人。
——三清点化之说,他不信,却也不能不信,只好存而不论。
兄弟们一想,确实如此,便放下书本,领着仆役加固家中各处,晚上还亲自带人巡夜。
张泽也不管他们,整日高卧。
何以解忧?
唯有酣睡。
——
三月二十九日午后,如意约张祯去后园扑蝶。
理智上,张祯觉得身为道士又胸怀大志的自己,不该再玩些寻常女儿家的幼稚游戏,与身份不符。
但感情上蠢蠢欲动。
这是在自己家里,外人看不见,一时也崩不了人设。
便高高兴兴的扛着网兜去了。
扑蝴蝶,听起来就好好玩,能跑能跳还能晒太阳。
婉娴、雪玉、灵雁早就在后园等着她们。
园中海棠花、杜鹃花、白玉兰开得正好,引来蝴蝶飞舞,姊妹几个追逐玩闹,一片欢声笑语。
张祯跑了好几圈,tຊ一只蝴蝶没扑到,心里却很欢乐。
也愿姐姐妹妹往后都能像今日这般欢乐。
蔡琛和张泊的妻子柳氏也在园中,并不呵斥她们失了仪态,只含笑看着。
身为女子,无忧无虑也就这几年,等成了亲,就要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不得自在。
此时何苦拘着她们?
“二嫂,你和二哥真的允许神悦修道?”
柳氏摇着团扇,神态悠闲。
其实她心中好奇死了。
府里上下都说,神悦不再痴傻是因三清点化。
她去问二哥二嫂,他们含糊以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弄得她抓心挠肝的。
然后神悦就穿上了道袍,二哥二嫂还要在家里给她建道观。
婆婆和大哥大嫂也不管,听之任之。
她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大秘密。
经过多方打探,还是打探不出来。让夫君去打探,反被他说要是闲得无事,不如多帮他做几双鞋。
听听,这是为人夫君应该说的话么?
蔡琛叹口气,“弟妹,你也是当娘的。孩儿们要做什么,当娘的拗得过?不允也得允。”
花丛中扑蝶的神悦,脸上染着一层轻霞,又灵动又娇俏。
除了穿着一身道袍,跟如意、婉娴几个有什么区别?
也许真如神悦所言,修道非她所愿,只是承了天命,不得不为。
柳氏笑道,“要我说,还是你们太疼爱神悦了,什么都顺着她。”
当父母的也要严厉些,不能被儿女牵着鼻子走。
蔡琛:“你不疼爱灵雁么?”
灵雁年纪最小,衣服首饰却最多,柳氏恨不得将她堆成个金娃娃。
柳氏真心实意地道,“呵呵,不能跟你们比。”
灵雁要是想当道姑,她打断她的腿。
又嗔道,“二嫂,你就告诉我嘛,神悦究竟是不是受三清点化?会不会神仙道术?会画符么?这几日我睡不好,正想求道安神符呢!”
蔡琛无奈。
自她嫁到张府,妯娌间相处融洽,从来没有红过脸。
大嫂杨氏虽然为人古板,但很讲道理。
弟妹柳氏爱说爱笑,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好奇心过重,什么都想知道。
可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让她知道。
她知道了,她的闺中好友们也就知道了。
“弟妹,你若想求安神符,就去......”
柳氏:“去哪儿?”
蔡琛不答,侧耳倾听数息,猛然站起,脸色变得苍白。
不用她多说,柳氏也听到了一墙之外的脚步声,沉重而凌乱。
像是有很多人在慌张地奔跑,还有呼喝斥骂声。
柳氏惊恐地睁大眼睛。
这种事情,她经历过。
前年迁都时就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