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对上他眼睛的这一瞬间,她大脑像被人狠狠一敲!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她的祖母已经死了,眼前的顾玄礼也早已不是爱着她的那个顾玄礼了。这个世界唯二两个爱着她的人,她都没能留住。沈念卿停止了挣扎。麻绳吊着猪笼,将沈念卿高悬在池塘中央。顾玄礼望着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步。这不长不短的距离之下,顾玄礼却看见沈念卿忽然笑了。她通红的眼眸中,几颗晶莹的眼泪掉了下来。他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她说:“再见,阿礼。”
国公夫人的话音落下,沈念卿就被拖下去,扔进了柴房。
柴房阴冷,她紧闭着眼靠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身躯忽冷忽热,无数回忆混乱地在脑海中肆虐。
仿佛走马灯一般,清晰又模糊。
她想起了祖母,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鬓发,轻声哄她:“我们家念卿受委屈了……”
话音落下的一秒,眼前的祖母却又变成了顾玄礼。
他满脸心疼,爱意仿佛要从眼中溢出来一般,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念卿,疼不疼?”
沈念卿眷恋地哑声呼唤,声音微弱:“祖母……阿礼……”
这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有人打开了柴房的大门。
她骤然惊醒。
脑海中的画面尽数消失,缓缓睁开眼后,一双锦靴出现在视线内。
沈念卿慢半拍地抬头,对上了顾玄礼居高临下的视线。
她恍惚地伸出手,轻轻拉住顾玄礼的袍子,双目微红:“阿礼,我好疼……”
可是想象中的安抚没有来。
顾玄礼负手而立,表情都未曾变化,冷漠到让沈念卿不敢置信。
霎时,一阵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
“阿礼,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明明他们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为什么顾玄礼突然这么冷漠?
沈念卿的声音很轻,却叫顾玄礼的心脏又是一缩。
他剑眉紧皱。
沉默许久,他缓缓蹲下身,紧紧捏住了沈念卿的下巴,语气里满是探究和森然冷意。
“沈念卿,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他的力道让沈念卿的脸颊生疼。
“花招?你在说什么?”沈念卿疼红了眼。
她松开捏住顾玄礼袍角的手,委屈不已:“我不要见你了,我要见祖母。”3
眼泪滴落在顾玄礼的手上,他仿佛被烫到一般猛然松开。
他飞快地站起来,淡漠又残忍的开口:“你祖母已经死了。”
这一瞬,仿佛一道惊雷在沈念卿脑海中炸响。
“不可能!”沈念卿瞪圆了眼睛,失声大喊。
“祖母昨天还在给我准备嫁妆,怎么可能不在了?阿礼,这个玩笑不好笑!”
她仰头望着他,小声哀求:“阿礼,你带祖母来见见我,好不好?”
顾玄礼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皱起眉思索良久,眸色彻底冷然。
“沈念卿,别再装疯卖傻了。”
说罢,大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沈念卿的呼唤。
三日匆匆而过,沈念卿被人蓬头垢面地带出了柴房。
池塘边早已经围满了人,见到她,纷纷目露鄙夷。
无数“水性杨花”“红杏出墙”“贱”之类的字眼毫不留情地砸向沈念卿。
沈念卿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了。
她努力隐藏着此刻的害怕和忐忑,直到顾玄礼的出现。
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袍,长身玉立,望着她淡淡道:“沈念卿,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什么最后一程?
沈念卿脑子一团浆糊,又慌又怕:“阿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顾玄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一瞬,沈念卿的不安情绪达到巅峰。
她强装出来的镇定尽数破功,疯狂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放开!”
她仿佛被逼入绝境的小兽,通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顾玄礼,喊声哽咽。
“放开我!顾玄礼,我不要嫁给你了,放我回家!”
现场瞬间乱了起来,顾玄礼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沈念卿。
她眼眸里的情绪太过浓烈,叫他心脏忽地抽痛起来。
“等等——”
顾玄礼的话未说完,国公夫人含怒的声音已然打断了他。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这贱人装进猪笼里!”
众目睽睽之下,沈念卿被几个婆子塞进了狭小的猪笼里。
她惊恐地望向顾玄礼,在猪笼里剧烈地挣扎着。
就在对上他眼睛的这一瞬间,她大脑像被人狠狠一敲!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她的祖母已经死了,眼前的顾玄礼也早已不是爱着她的那个顾玄礼了。
这个世界唯二两个爱着她的人,她都没能留住。
沈念卿停止了挣扎。
麻绳吊着猪笼,将沈念卿高悬在池塘中央。
顾玄礼望着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步。
这不长不短的距离之下,顾玄礼却看见沈念卿忽然笑了。
她通红的眼眸中,几颗晶莹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看到她的嘴唇在动。
她说:“再见,阿礼。”
“愿你永远……厌我入骨。”
顾玄礼僵在原地。
下一瞬,“嘭”一声。
巨大的落水声响彻庭院。
绑着沉重石块的猪笼沉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