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礼,虽然他只说过一次,但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那天晚上,也是这个人,不知道是杀了人还是什么,顶着满身的血腥味,也是这么戏谑的唤了她一声赵夫人。时婳客气道:“公子。”裴宴礼的声音懒懒的,道:“在下养伤期间,承蒙赵夫人照顾,若赵夫人不嫌麻烦,替在下寻一嵌金玉扳指,在下感激不尽。”赵煦之连忙道:“公子不必客气,一点小事而已。”裴宴礼那边声音含了笑:“赵夫人会帮在下这个忙吧。”时婳乖巧点头,“那是自然,公子放心。”
这声音一出来,时婳脑子木了一下。
裴宴礼,虽然他只说过一次,但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
那天晚上,也是这个人,不知道是杀了人还是什么,顶着满身的血腥味,也是这么戏谑的唤了她一声赵夫人。
时婳客气道:“公子。”
裴宴礼的声音懒懒的,道:“在下养伤期间,承蒙赵夫人照顾,若赵夫人不嫌麻烦,替在下寻一嵌金玉扳指,在下感激不尽。”
赵煦之连忙道:“公子不必客气,一点小事而已。”
裴宴礼那边声音含了笑:“赵夫人会帮在下这个忙吧。”
时婳乖巧点头,“那是自然,公子放心。”
她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了,裴宴礼怎么着也该就客气两句,然后她就能回去了,谁料他又追问,“那明天晚上能拿来给在下么?”
时婳哪知道行不行啊,库房册子又不是电子档,她又不能随时看。
当然,腹诽归腹诽,她面上当然颔首应是。
应付完了这一糟,赵煦之总算是拱手道:“天色已晚,我们夫妇二人便先回去了。”
“嗯。”
时婳稀里糊涂来一趟,就为了个玉扳指。
出了西厢房的院门,赵煦之的脸色便骤然黑了下来,沉声问道:“你认识他?”
时婳一脸迷茫,“认识谁?”
赵煦之抬了抬下巴,“西厢房那位,我瞧着他像是与你相识。”
时婳更迷茫了,“他是谁啊?”
赵旭之:“……”
他当真是气糊涂了,怎么忘了方才隔着屏风,时婳哪里能看见对面是谁?且时婳刚才的反应,也确实不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没什么。”他闷头闷脑来了这么一句。
时婳垂下眼,心中异样一闪而过。
裴宴礼对她是有印象的,甚至可能是有些兴趣的——这兴趣并不来源于男女之事,而刚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好奇。
她要么规避这种好奇,恪守本分;要么……应承下来,也借他的手,搞清楚自己身上的某些谜团。
倘若自己想要和离,时家肯定靠不住,毕竟在时家,名声规矩比天还大;靠自己?她出不出得去侯府大门都两说,时婳并不是那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她初来乍到,如果离开了世家大族,她连古代的生活规则都没有搞清楚,说不定逃出去就饿死荒野了。
那除非,选择一个幸运的第三人,帮她和离。
两人各怀心事的闷头走了一路,赵煦之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想明白了,说道:“回房吧。”
时婳估摸着宁星卉已经在候着了。
果然,待两人走到苍葶院附近时,宁星卉身边的丫鬟就急匆匆迎了上来,随即噗通一声跪下了,“侯爷,宁姨娘突然腹痛,请您过去看看。”
宁星卉在赵煦之心里的地位还是在的,赵煦之一听立马慌了神,连招呼也来不及打便跟着那丫鬟去了。
时婳打了个哈欠,折腾这一圈倒是真困了。
新换的被褥虽然红的有些刺眼,舒服倒是真舒服,时婳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直到快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库房册子昨晚她便吩咐了要送来,这会儿靠在床头,慢悠悠的拿在手里翻着,还真有个嵌金玉扳指。
巧的是,居然是她自己的嫁妆。
“薄云,去一趟库房把这个扳指找出来,再差人送去西厢房。”
薄云领命去了。
时婳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个儿起了床,再用过早饭,舒舒服服躺在摇椅里晒太阳。
半个时辰后,薄云一脸郁色地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她家小姐身上罩了件湘妃色披风,满头乌发只用发带松松挽着,唇红齿白,阳光打在她脸上,更有几分出尘。
薄云心中叹息,只是联想到小姐在府中的近况,胸中更是燃起了几分愤怒。
“小姐。”薄云轻声唤道。
时婳略略打起精神,“扳指吩咐人送过去了吗?”
薄云咬咬牙,艰涩道:“怕是……送不了了。”
“嗯?”
薄云轻声道:“奴婢方才按着册子去库房查找,可没想到……您的嫁妆那一块,足足少了一大半!”
时婳顿时睁开眼睛,“什么?”
薄云恨得咬牙切齿,“便是再穷苦的人家,也没有花用媳妇嫁妆的道理!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是东西太多了找不着,可却发现,箱屉里空了许多,便是那没空的,也多是以次充好。”
她比比划划起来,气的眼眶都红了,“奴婢记得,您闺中时有一条很喜欢的南海珍珠项链,后来装在嫁妆里一块带过来了,奴婢方才瞧见,项链是在,可是细看才发觉成色和您原先那条相差甚远。”
不仅挪用媳妇的嫁妆,还偷偷摸摸以次充好?
这是拿她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了。
时婳坐起身来,“此事先别声张,我们去趟库房。”
这事要么就是府里出了贼,她的嫁妆被人盯上了,要么就是老太太私下所为,这侯府不过是表面花团锦簇,内里早就捉襟见肘。
世家大族多数都要面子,男人在官场上混,若是被人发现贪墨媳妇的嫁妆,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便是府中当真困难,与媳妇有商有量,也不是不能用,可侯府这偷偷摸摸的,真让时婳有些看不懂了。
……
待到了库房,时婳自己清点过才可以肯定,确实是老太太的授意,御赐的那些都没动,唯独她当年带来的嫁妆没了大半。
薄云性子直,替她委屈地叫嚷着,“小姐你难道是欠了他们赵家不成,这几年连门都不怎么出,在这地方闷了四年多,侯爷回来也受气,结果连傍身的嫁妆都被偷了。”
女子出嫁,从此便和娘家不能再多联系,因此出嫁时备的那份嫁妆不止是女子在婆家的底气,更是她往后生活若有不测,可以重新开始的本钱。
时婳望着自己的嫁妆箱子,气的想笑。
赵家表面上倒是把功夫做足了,
“此事容后再议,你吩咐人去趟西厢房,说扳指过两日再给。”时婳顿了顿,又说:“我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