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一件事,总归会有成就感。卢照在工作上进展很顺利,所以她近些日子总是十分意气风发,在厂子里加班到很晚,也不觉得累。有时候非要郁秋原去办公室找她,她才想起下班的时间到了。这天秋原照常去接她,她还埋怨他来得太早了,导致她还有十几页书没有看完。马上就是新年,旧的一年虽总不太平,但街上还是少不了张灯结彩,鞭炮残渣遍地都是。秋原帮着卢照整理了办公桌,顺手抓了她的珠子提包,笑道:“今晚在外面吃吧,我不想喝太
做成一件事,总归会有成就感。卢照在工作上进展很顺利,所以她近些日子总是十分意气风发,在厂子里加班到很晚,也不觉得累。有时候非要郁秋原去办公室找她,她才想起下班的时间到了。
这天秋原照常去接她,她还埋怨他来得太早了,导致她还有十几页书没有看完。
马上就是新年,旧的一年虽总不太平,但街上还是少不了张灯结彩,鞭炮残渣遍地都是。秋原帮着卢照整理了办公桌,顺手抓了她的珠子提包,笑道:“今晚在外面吃吧,我不想喝太太煮的雀儿粥了。怪燥。”
卢照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看见几盏微亮的路灯,难得不跟秋原拌嘴,一面往外走,一面问:“你想好吃什么了?”
“九江饭店新出了西菜,你不是还没空去?”
近些日子总是泡在厂子里,卢照哪里也没去过,她原来倒是有个爱吃的毛病,如今竟都大改了。自己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还真是哩,赶时髦,我现在是一点也不会了。”
郁秋原的生活一向很素简,尽管他有一个富庶的岳家,尽管卢维岳夫妇并不曾在金钱上刻薄过他。但秋原却始终觉得,他只应该花他卖身给卢照的那份钱,那份活命钱,至于别的涉及到享受或寻欢作乐方面的开销,就不是他该肖想的。
就像今天,要不是他提前预备了一个比较严肃的求婚仪式,又刚领了薪水,他也不好意思请卢照去九江饭店吃饭。虽然薪水也是从卢家的钱庄里发下来的,但郁秋原好歹也为之付出过些许不起眼的辛苦,这会让他略微心安理得一些。
尽管是自欺欺人,但自有他的可爱之处,只能这么说。
秋原来厂里之前就已经提前叫好了包车,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九江饭店。伙计在前面热情地带路,秋原轻轻揽了卢照的肩膀,径直在二楼的雅间落座。
进去一看,平平无奇的包厢,平平无奇的酒菜,就连郁秋原的神色和语气,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卢照觉得很奇怪,她总觉得郁秋原今天应该是想跟她说些什么的,于是就搁了手中的汤匙,用一种半惊半疑的目光看向他。
“专程请我吃饭,就真的只是为了吃饭?”
九江饭店的饭菜,其实也就那样,并不会比卢公馆家常的菜色好到哪里去。但郁秋原却吃得很开心,又挑起桌上的清蒸桂鱼,赞道:“你放心,不会是鸿门宴。店老板说新进了法国的朗姆酒,要不要开一瓶尝尝?”
卢照懂酒,只不爱酒。张裕公司年年都会往卢维岳在上海置办的宅邸送红葡萄酒当年礼,卢照见多了世面上的把戏,就对酒和酒家一并产生了不太好的世俗印象,于是对秋原的提议敬谢不敏。
但秋原却还是叫人倒了两杯琥珀似的红酒,有滋有味地呷起来。他是真不怎么会喝洋酒,不过今夜的状况实在太好,令他得意忘了形。
卢照就坐在对面,噙着笑,回国以来长了些肉,都堆在两腮,就像细嫩瓷净的脸上平白结了一只鲜脆多汁的粉苹果。叫人看了,就想不问主人,先咬上一口再说。
郁秋原暂且还没有咬人的胆量。所以他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个人,憨憨傻傻的,卢照一手夺过他的高脚玻璃杯,他也只是笑。
“你别喝了,你喜欢发酒疯。”
这一点红酒还不至于醉人,但郁秋原的确是个酒疯子。卢照去英国的前一晚,郁秋原喝的是纯正的白酒,所谓酒壮怂人胆,他那晚的胆子就不小。卢照最后被他欺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