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傅祯心里有几分失落,低头道:“是。”陆衡之淡声:“官路已修好,明日一早你回母亲那里,跟她一辆马车回京。”燕傅祯轻声说是。隔天一早,燕傅祯收拾好东西走出门外,陆衡之和宋闻早收拾完东西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陆衡之淡声:“走吧。”宋闻识趣地往后退两步,跟紫鸢并排,让陆衡之跟燕傅祯并肩而行。一路上只闻鸟声,谁也没说话。终于到了前头,燕傅祯向陆衡之行了个礼:“多谢大人此番相救,傅祯不知该如何报答。”虽听起来是客套话,但她语气郑重,用了十分的真心讲出来,给人格外诚挚之感。
紫鸢倏地紧张起来,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刚进竹屋时陆衡之系腰带的暧昧场景。
她怎么觉得,她家小姐好像要被他吃入腹中似的。
紫鸢看着燕傅祯,眼神里流露出不愿意出去的意思。
燕傅祯用眼神安抚她,冲她点一下头。
紫鸢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门“吱”的一声被关上。
竹林的幽影落进窗户里,似浮在陆衡之身上,衬得他人冷而沉。
燕傅祯心跳快了几分,道:“大人不知要吩咐何事?”
陆衡之平声:“昨夜大雨冲垮了山路,这几日你正好留在这里养伤。母亲那边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冲垮了山路?
燕傅祯诧异道:“那宋闻是怎么上来的?”
陆衡之言简意赅:“小道。”
燕傅祯恍然,她们要乘马车,走小路实在有些为难。
正好,她可以安心养伤,陆家人多嘴杂,回去后这身伤难免瞒不住遭人议论。
她心里轻松几分:“多谢大人,傅祯知道了。”
陆衡之没应声,视线落在她身上。
燕傅祯呼吸发紧。
陆衡之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忽然淡了几分。
“你受人陷害后逃到竹屋,恰好遇到我救了你。只有我,明白吗?”
燕傅祯一颗心蓦地提起,从他这句话里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显然这才是他支开紫鸢要交代的事——他要隐藏那日那人的身份。
那人语调轻浮,气质却尊贵,并非常人。
燕傅祯一时仿佛又感觉到那晚过来时脖子上横着的冰冷刀锋,也许真的差一点,她就要被灭口了。
多亏陆衡之保下了她。
她立刻肃然道:“是,傅祯明白,请大人放心。”想了想,又问,“那大人是为何来这里?”
还挺机灵的。
陆衡之赞赏地看她一眼,声音带着几分清冷的磁性:“过几日是家父忌日,我来为他供奉油灯,记清楚了?”
“是。”
陆衡之没再说什么,拿着画像转身出了门。
山中日子舒心又清闲,风声、水声、鸟声、诵佛声,让燕傅祯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这日吃了午饭,燕傅祯带着紫鸢在屋檐下坐着晒太阳。
燕傅祯忍不住道:“这儿日子不错,若是寻不到个好人家,到时我就绞了头发来这儿做姑子。”
“姑娘慎言。”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陆衡之不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就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看着她,目光不豫。
燕傅祯忙起身,有点小紧张:“大人,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陆家还不至于叫你去过青灯古佛的日子。”陆衡之认真道,“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原来是为了维护陆家的名声。
燕傅祯心里有几分失落,低头道:“是。”
陆衡之淡声:“官路已修好,明日一早你回母亲那里,跟她一辆马车回京。”
燕傅祯轻声说是。
隔天一早,燕傅祯收拾好东西走出门外,陆衡之和宋闻早收拾完东西在外头等着。
见她出来,陆衡之淡声:“走吧。”
宋闻识趣地往后退两步,跟紫鸢并排,让陆衡之跟燕傅祯并肩而行。
一路上只闻鸟声,谁也没说话。
终于到了前头,燕傅祯向陆衡之行了个礼:“多谢大人此番相救,傅祯不知该如何报答。”
虽听起来是客套话,但她语气郑重,用了十分的真心讲出来,给人格外诚挚之感。
陆衡之看她片刻,平声:“嗯,那你好好想想。”
燕傅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话。
陆衡之抬了抬下巴尖指了下前方不远处:“母亲在等你了。”
燕傅祯忙快去走过去。
钱温陵终于又见到燕傅祯,忙上下打量她一番,有些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问:“无事吧?”
又不安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燕傅祯微笑说:“大舅母放心,我很好。”
钱温陵心里始终有些打鼓,却也不敢多问。
直到上了马车,燕傅祯觉得实在避不开,才简单将事情说了。
只说遇到了贼,受了轻伤,恰好遇到陆衡之救了她。
钱温陵顿时又紧张起来:“还受了伤?”
燕傅祯细声道:“大舅母放心,不碍事的,您可千万别告诉外祖母惹她担心。”
钱温陵正怕燕傅祯出了事老太太责怪,巴不得如此,便拍着燕傅祯的手道:“我的儿,你实在懂事。”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你跟衡之这几日相处得可还好?”
燕傅祯心里一紧,故作轻松笑道:“也谈不上相处,三爷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打过几个照面。”
钱温陵点点头,没再多问,心里却有些不信。
总觉得陆衡之待她比起旁人格外不同。
燕傅祯这时听见外头宋闻高声道:“三爷有事要骑马先行回京,你们都给我好好照看着夫人和苏姑娘,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仔细你们的皮!”
完全不似平时同她说话那般温顺,很是有气势。
接着便听见一阵马蹄声。
燕傅祯忍不住掀开马车帘,两匹红枣马一前一后疾驰而过。
透过掀起的暗尘,她惊鸿一瞥似的看见了陆衡之,他仿佛转头看了她一眼,连人带马消失在车帘外。
再后来,连马蹄声也听不见。
中午时终于回到陆家,一进门,月娥亲自等在那里:“老太太说了,大夫人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先好好歇歇,明日再请安也不迟。”
钱温陵笑说:“哪有这个道理,我晚上就过去陪母亲用饭。”
月娥笑笑,又对燕傅祯道:“姑娘,眼见就要五月,我端午给老太太的香囊花样子还没着落,这事着急,劳烦你帮我看看。”
这不过是个托词,燕傅祯知道老太太想她,忙跟着月娥去了。
一进门,燕傅祯便快步过去,扑进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额间皱纹都舒展开来:“可算回来了,都还顺利?”
燕傅祯心里一酸:“劳祖母惦记,顺利的。”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脊背,燕傅祯起身,在紫藤长椅上挨着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笑说:“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一面说,却一面握住她的手。
燕傅祯心里不觉一紧:还没跟外祖母提她跟陆衍取消婚约的事,外祖母身体如今大好,得寻个机会说了。
正想着,又忽然听见老太太语气严肃地问:“听闻你们这次去寺里遇见了陆衡之,一起在寺里困了五六日?”
“是。”燕傅祯按先前对好的说辞,“他似是给去世的父亲供灯油。”
老太太沉吟道:“未发生什么冲突吧?”
燕傅祯绞着帕子的手稍稍一紧:“他是外男,不过跟我们打了几个照面,何来冲突?”
老太太道:“那就好。”
燕傅祯看老太太面色有些顾虑,又忍不住问,“外祖母,您好像对衡三爷格外小心,这是为何?”
老太太叹了口气:“也谈不上小心,只是一来此人过分冷情,二来他身处朝堂旋涡,与他来往要格外慎重。你当年大舅父一心仕途,铁了心要将他记入名下,我也劝不动。至于我们,都要尽量少同陆衡之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