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和震惊同时塞满了王梅的脑子,她发着抖指着陆芙,嘴唇动了动,身后村里人的窃窃私语传进耳中。“你听见没,刚才阿芙说的?”“谁听不见啊,啥意思哦,陆芙不是王梅亲生的?”“不会吧,阿芙跟陆阿婆感情那么好,不是亲生?”“说不定陆阿婆不知道呢……”“不是,如果阿芙不是亲生的,那王梅的孩子是谁啊?”“啊——!!”王梅脑子一阵轰鸣,想爬起来,腰部却传来一阵剧痛,她脸色一变,尖叫道,“妈——老吴——我、我的腰!”
此刻,陆阿婆家的气氛剑拔弩张。一大早,王梅的尖声怒骂撕裂了清水村的平静,她自知理亏,又不愿看到陆芙那嚣张的样子,自然要一开始就从气势上压死对方。可惜如今她面对的是个早已经历万千时空的灵魂,那点计俩陆芙连抬抬眼皮子回应都欠奉,直接把鉴定报告甩在她脸上。
王梅一滞,把报告扒拉下来,声音高了一个八度:“臭丫头你什么态度!你以为有了这个又能怎样?!吴有全!”
吴有全向前一步,扬手就要朝陆芙脸上扇去。他和王梅商量好了,陆芙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就不用想着善了,反正他俩也想不出什么借口能把这事儿圆过去。既然用文的不行,那就得先把陆芙揍乖了,让她伤个十天半月的,再带她去跟刘凯见个面,尽快让她嫁出去,这事儿就算完了,哪怕以后贺家真的发现了什么,一个已经嫁给混混的女儿也动摇不了柠柠的位置。
巴掌还没落下,陆阿婆已经扑过来挡在陆芙身前。吴有全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妻子。
“你们干什么!”陆阿婆急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动不动就要打孩子!”
“妈!你到底是哪边的!”王梅气坏了,眼角余光瞥见门外已经有村里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干脆开始朝陆芙泼脏水,“陆芙!你吃我的喝我的长大,我供你上大学是让你找个烂人来气你外婆的吗?!”
陆阿婆惊了:“什么烂人?你们不是回来……”
“看你天天都什么人混在一起!读书读不好,人还这么贱!”王梅打断陆阿婆,拼命冲她挤眼睛,“我生你养你——”
“砰”的一声,王梅坐着的椅子忽然散架,措不及防下,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东西飞了出去。这变故让屋里骤然一静,紧接着屋里屋外的人都听见陆芙带笑的声音。
“你挺幽默,我是你生的吗?”
剧痛和震惊同时塞满了王梅的脑子,她发着抖指着陆芙,嘴唇动了动,身后村里人的窃窃私语传进耳中。“你听见没,刚才阿芙说的?”“谁听不见啊,啥意思哦,陆芙不是王梅亲生的?”“不会吧,阿芙跟陆阿婆感情那么好,不是亲生?”“说不定陆阿婆不知道呢……”“不是,如果阿芙不是亲生的,那王梅的孩子是谁啊?”
“啊——!!”王梅脑子一阵轰鸣,想爬起来,腰部却传来一阵剧痛,她脸色一变,尖叫道,“妈——老吴——我、我的腰!”
吴有全和陆阿婆都吓坏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去搀她,但刚使力,王梅就痛得白了脸,折腾了几分钟,王梅的冷汗浸湿了背上的衣服,屁股愣是没能离开地面。门外看热闹的人们也慌了,顾不得别的,把混在人群里吃瓜的村长喊了出来。村长面色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走进屋来,顺手捡起落在门边的册子交给离得最近的人。
“阿、阿梅啊,咋个回事搞出这么大动静?要紧不?要喊医生来还是叫救护车?”
王梅恨不得外人全部滚蛋,但实在是太痛了,只能不住地喊疼。村长没办法,只好吩咐门外的人去卫生站找医生,一错眼tຊ看到陆芙还坐在桌边喝可乐,不禁皱眉道:“阿芙你也来搭把手啊,你妈都——”他顿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毕竟刚才那瓜还新鲜着,他没来得及消化。
陆芙叹了慢慢一口,清爽地舒了口气,心情颇好。
“很疼吗?”她慢悠悠地晃着罐子,“遭报应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王梅的仇恨瞬间被拉了回来,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贱人”,狠狠捶了吴有全一下。吴有全也恼得很,“嚯”地站起来,一把拨开阻止他的陆阿婆,扬起手就要打人,然后一脚踩中一条散架的凳子腿,失去了平衡,膝盖砸在地上,直接跪倒在陆芙面前。
陆芙乐了:“哦哟,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礼。”
村长:“……”
吴有全恶狠狠地瞪着她,用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只听得“咔”一声,木桌边缘被掰裂了一段,木块尖利参差的边缘扎穿了他的手掌。
“啊——我的手——”第二波惨叫响起。
村长:“……?”
围观群众:“……”
你俩到底是回来干嘛的?
“医生来了!”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卫生站的医生进屋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一个坐在地上嚎,一个伏倒在地抱着手惨叫,这什么同归于尽的家暴现场吗?众人手忙脚乱地把王梅抬上担架,正要抬起,陆芙一拨珠串,担架一斜,王梅又砸在了地上。
“啊——你干什么吃的!”王梅边嚎边骂,不住地抽着冷气,眼角瞥见陆芙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更是怒从心起,拼命捶着地:“死丫头你看什么热闹!还不来帮忙!”
原本帮忙抬担架的小伙子立马收手站在一边,好心帮把手还被喷了,要不是看王梅实在摔惨了,他差点忍不住呛回去。王梅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陆芙身上,一片混乱中,年轻女孩悠然看戏的模样着实有些让人皱眉。村长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陆阿婆已经握住陆芙的手,有些乞求意味地开口道:“阿芙,她……她终归是……你能不能……”
陆芙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拉过另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笑道:“阿婆不急,既然她这么急着赶回来,当然是先让她把该说的说了。”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梅,像是在看一团垃圾,“来,让各位听听,你们回来是要做什么?”
王梅气得直翻白眼,她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她最看不起的陆芙这样羞辱!
“你就是欠收拾!”吴有全被包扎好了手,抓起把自己绊倒的凳子腿就要往陆芙脸上甩,他现在是顾不上什么刘凯了,恨不得直接把陆芙打死。
小臂粗的木条带起疾风,攻势却在距离陆芙脸庞寸许之遥戛然而止。吴有全一愣,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却使不上力了。恍神间,他被人拦下,手里的木条被夺走,而陆芙毫发无损。
吴有全忽然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椎。从他和王梅回来,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只要跟陆芙对上,全是他们在吃亏。这个陆芙,真的还是陆芙吗?
“不说吗?”吴有全有了退意,陆芙却不打算放过他们,“那就我来说了?贺语柠——”
“你闭嘴!闭嘴闭嘴!”一听到那个名字,王梅就疯了一般尖叫起来,想要盖过陆芙的声音,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咙像是被塞了棉花,失声了。
陆芙拨了拨珠链继续道:“那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们搞一出狸猫换太子就算了,现在我知道真相了,还想着找个混混把我嫁出去?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极大,场面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先前被村长塞了册子的人后知后觉地看着手里的东西——《DNA鉴定报告》,他咽了咽口水,见王梅并没有往这边看,干脆遵从八卦的本性把册子翻开了。直接略过前面的论证内容,他看到了结论。
“兹证明,贺语柠和吴有全为生物学父女关系,贺语柠和王梅为生物学母女关系。”
“卧槽……”他捂着嘴低声惊呼,却还是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几个脑袋凑过去,很快人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王梅望向陆芙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奈何她一声都出不了,只能拍着地板发泄情绪,手都快拍烂了。陆芙说完,在医生震惊的目光中揪着王梅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王梅下意识要喊疼,却发现自己并无痛感,她正惊喜,又感觉肩膀被人一按,直接跪了下去。
“别装了,摔个屁股蹲搞得跟高位瘫痪似的。”陆芙把她按跪在面前,冷笑道,“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脸,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跟吴有全立马滚回去,从此没有我点头,不许出现在我还有阿婆面前。另外,把你们这出戏给我做全了,要是贺家知道我在这,我就让你们把这些年吃进去的全数吐出来。”
王梅原本正恼怒不已,听见陆芙的话却愣了。
“你……你不想回贺家?”王梅不敢置信,她跟吴有全折腾这么一大遭,不就是怕陆芙找回贺家认亲么!结果人根本不想回去,那他们受的这些罪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她偷偷打量着陆芙,心想这丫头虽然莫名变邪性了,但怕不是用脑子换的。
陆芙没管她,直起身拍了拍手,对众人笑道:“好了,大家热闹乐子都看完了,都散了吧,没事了。”又对拿着报告的年轻人伸了伸手:“哥哥,辛苦你了,报告还我吧。”
王梅和吴有全顺声望去,不禁眼前一黑。那份让他们功亏一篑的薄册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外人手里!看那帮人的眼神,怕不是报告里的内容早都在人群里传遍了!
“你、陆芙你——!!”王梅气得全身一震,腰也不疼了,狠狠瞪了陆芙一眼后迅猛地朝那人扑去,劈手将报告夺了下来,骂道:“看什么看!偷鸡摸狗的玩意儿,不怕遭天谴!”
“卧槽你个八婆说啥呢?!”被骂的年轻人直接怼回去,“你们两口子不就是最大的偷儿?就你这还敢咒人遭天谴呢,打雷不先往你头上劈的都算老天爷眼瞎!”
“你——”王梅气急败坏地要去挠他的脸,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雷。她呼吸一窒,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以乌云密布,翻滚的云海间雷光闪现。王梅咽了咽口水,噤了声。
而此时屋内,陆阿婆忽然觉得一股浓重的疲惫袭来,周围的声音仿佛在逐渐离她远去。
“啊——阿芙……”陆阿婆吃力地喊了一声。渐渐漆黑的视野中,她看到陆芙握住了自己的手,一大片黑雾笼罩了她们。
陆芙抱住老人软倒的身体,视线飘向阴沉的天空,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