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就是半秒钟的事,没有打招呼,甚至没点头。倒是徐行,看见他还冲上来热情地客套:“辛苦啦,下次请你吃饭,一定要来!”一个同事刚好来问什么事,陈斐侧耳倾听、热情指点,装作没看见他。盛嘉实原以为自己会如何波澜起伏,没想到内心十分平静。他就这样走出大楼,外面四月的阳光正盛,天清气爽,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眼前铺开,等他洗心革面、从头来过。“你太优柔寡断了。”说这话的时候老板正与他坐在吧
擦肩而过就是半秒钟的事,没有打招呼,甚至没点头。倒是徐行,看见他还冲上来热情地客套:“辛苦啦,下次请你吃饭,一定要来!”
一个同事刚好来问什么事,陈斐侧耳倾听、热情指点,装作没看见他。
盛嘉实原以为自己会如何波澜起伏,没想到内心十分平静。他就这样走出大楼,外面四月的阳光正盛,天清气爽,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眼前铺开,等他洗心革面、从头来过。
“你太优柔寡断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板正与他坐在吧台边喝酒。小小一杯威士忌加入大块冰块,卖到一个盛嘉实觉得接近奢侈的价格,如果不是老板请客,他是绝对不会这样消费的。
“我喜欢给人机会。有时候不是能力不行,而是被短期高频的压力击垮了,这就很可惜。”
“做好人给机会,那你就可能错过自己的机会。”尊尊教诲就到这里,他突然好奇心大发:“嘉实,你想要什么呢?”
“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后想要什么呢?”
不知道。现代社会,所有欲望看起来都像消费主义陷阱,甜蜜而毫无意义。有人向上奋斗,有人往下漂流,通常来说,他不具备选择其中任何一项的决心和血性,只想平静地生活。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从来没有过想要的东西吗?比如追女生?”
盛嘉实抬头想了一会儿,说:“有过。”
这么说好像终极目标是拥有那个人,但这并不准确。这么多年过去,在没有陈斐的场合,盛嘉实终于能够冷静地回想自己最初从她身上渴求的东西:近乎直觉的生命力。不忌惮于欲望,不害怕想要,和他不同。
和她在一起好比驾驶名牌跑车驶入狭小的胡同,很刺激,但难免剐蹭、伤筋动骨。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越来越沉默,已经太疲惫,没有再来一次的力气。
夜色慢慢笼罩住窗外五月的城市,酒杯中的液体微微荡漾,像月光下的泳池水。
五月中旬,一个非常普通的周五,盛嘉实上午去拜访客户,下午刚到办公室坐下打算摸会儿鱼就下班,突然被老板十万火急地叫去。
“你现在手上在跑的项目能交接吗?”
“我才刚接过来没两天,又交接?”
“哎呀,”他挠着后脑勺,在窗前走来走去,“Joyce 出事儿了,时间有限,需要一个熟手加入支援。”
Joyce的母公司在北美遇到严重的合规风险,而Joyce为了更精准推荐读取了主站用户数据,因此被牵连要求一周内完成整改,否则下架重新提审处理。没有人比盛嘉实更熟悉这块业务,老板言辞恳切,完全没给他推脱的空间。
时隔两个月,盛嘉实又一次走进那栋熟悉的办公楼,在按下电梯上升键的瞬间,顿感自己是正在二进宫。
胡安来电梯厅接他,说周文远正在和业务方开会。人人抱着电脑在工位上开会,几个设计师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屏幕上,每个人都蓬头垢面、满脸油光,有种油尽灯枯的意思。盛嘉实拐了个弯,看见叶原缩在一棵龟背竹下安静地敲键盘,于是上前去敲敲她的桌子。
叶原恍惚地抬起头,形容枯槁的程度即便在这间臭名昭著的办公室里也能名列前茅,把盛嘉实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她笑了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