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场合,她总是不知道把手往哪放,因此急于找到一个进入舒适区的话题:“那么,唐宋的政治有什么区别呢?”她在开口的瞬间感到窘迫,觉得问题过于宽泛,暴露了提问者的愚蠢。然而他爸爸并不以为意,笑着开玩笑:“唐代甜,宋代咸嘛。”他父母都是这样温和、善良的人,对他者的窘迫非常敏感,小心呵护着每个人的自尊。她喜欢和他们坐在一起,但对兴师动众、大动千戈的庆祝又心有余悸,因而模糊地回答:“我得回家
在这样的场合,她总是不知道把手往哪放,因此急于找到一个进入舒适区的话题:“那么,唐宋的政治有什么区别呢?”
她在开口的瞬间感到窘迫,觉得问题过于宽泛,暴露了提问者的愚蠢。然而他爸爸并不以为意,笑着开玩笑:“唐代甜,宋代咸嘛。”
他父母都是这样温和、善良的人,对他者的窘迫非常敏感,小心呵护着每个人的自尊。她喜欢和他们坐在一起,但对兴师动众、大动千戈的庆祝又心有余悸,因而模糊地回答:“我得回家过年啊。”
“过完生日再回去嘛。”他在她耳边小声地抱怨,“你怎么都不想我?”
“你欠揍吧?”
大约是因为他实在长得漂亮,她见色起意,嘴还硬得不得了,心却像放在火上烤化了的黄油,见四下无人,抬起头飞快地亲吻他的脸颊。突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陈斐?”
陈斐像被针扎了似的弹开去。身后约二三十米处,叶晓宁挽着男朋友中气十足、探头探脑地冲她喊:“你干嘛呢?”
在树丛掩映下,盛嘉实还未暴露。陈斐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飞快地顺着小路溜走了,跑了两步才开始纳闷:跑什么呢?男未婚女未嫁,朗朗乾坤、正大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愤怒在他们交往半年后才发酵起来,钢针似的藏在枕头里,冷不丁扎人。陈斐对此倒是毫无知觉,直至两天后比赛结束,盛嘉实来学校接她,她才隐约觉察出他的不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你又生什么气啦,大小姐?”
“我算什么大小姐啊。”盛嘉实难得阴阳怪气,“我是金屋藏娇的娇。”
她顿悟其中奥秘,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难道要像办婚礼一样请朋友们吃饭?他们有许多共同好友,如果有朝一日两人分开,他们还得像离婚夫妇分割财产一样,分割他们的朋友吗?万事都有时机,他们错过了最适合的时机,而这样下去也并不坏。
盛嘉实异常的沉默寡言一直延续到晚饭结束、将她送去学校。陈斐心里很不好受,脸上却还是微笑着,因为知道他父母一片好心,不愿意破坏他们的心意。两人在沉默中并肩走上台阶,行至宿舍楼门口,陈斐问:“你要走啦?”
她买了第二天一早回家的车票,这就是今年最后一面了,他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连句新年好都不肯说,颇有小学生被抓到老师办公室背课文的态度,不抵抗也不合作。连日工作的疲劳裹着愤怒涌上心头,陈斐懒得再理他,掉头就走。怒火愈演愈烈,她一口气爬上四楼,从楼梯间的窗外往外看:盛嘉实果然还在,不过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大雪后的气温依然在零度上下,入夜后,宿舍楼前的阶梯又结了薄冰。那女孩大概也是要回家过年,身边拖着行李箱,不知说了什么,盛嘉实伸手拎起她的箱子,做了个请她先走的手势。看来他们认识。
这是要帮她提箱子呢,英雄救美。陈斐心里暗暗想。盛嘉实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她打了出租车,车子就停在楼下,这几步楼梯算什么,让司机帮她搬不就好了?他来出什么力?想到这儿,她立刻拨通盛嘉实的电话。他正好走到半当中,不上不下的,放下行李箱摸出手机。
“你怎么不跟我说新年快乐?”
盛嘉实不知道她犯什么病,莫名其妙:“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