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外,车马声缓缓响起,那是自北平远道而来的燕王朱棣。马车里太热,朱棣实在气闷,他揭开帘子抬头望去,只见宫墙高耸,飞檐如翼。正欲入宫,马车前行之时却忽见一旁聚集着众多僧人,他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声诵经,似乎在此静候着什么。僧人们见到朱棣一行到来,纷纷双手合十,恭敬行礼,他们虽然不认得朱棣,但却认得燕王府的旌旗,自然不难猜度出马车主人的身份。因为马上就要入宫参加宴会,这次宴会的规格很高,再加上听闻的一些传言,所以朱棣此刻难免心事重重,就对于这些僧人的出现并未太过在意,只是随意回了一礼,便欲继续前行。
日暮黄昏,朱元璋终于从钟山归来,去的时候骑马,回来的时候乘车,但一天折腾下来,朱元璋的步履虽然沉稳,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走进宫城的那一刻,朱元璋在奉天门下稍稍顿足,他微微向右扭了一下脖子,似乎想要回头望,但却最终并没有回头。
其实,朱元璋不仅仅是觉得身边得力文臣一一凋零,就连那些如今位列公侯的老兄弟,似乎也跟自己越走越远了。
“或许,该找个时间跟老兄弟们聚一聚了。”朱元璋如是想到。
暗红色的宫灯摇曳着,他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拉得愈发孤寂,直至被坤宁宫的温暖灯火所迎。
宫门轻启,马皇后自内被侍女搀扶着走出迎接,马皇后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咳咳......”
“快进去吧,都说了还没彻底恢复好,别来迎咱,见了风又好不利索了。”
夜色渐浓,坤宁宫内的灯火却愈发明亮。
朱元璋与马皇后相对而坐,两人的身影在窗棂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朱元璋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妹子,咱还有许多事未曾问过大孙。”
马皇后当然知道,最近朱元璋总在琢磨“上一世”的事情。
大孙说他上一世是喝酒喝死的,这下好了,以前马皇后咋劝都没用,都是“我错了但我下次继续喝”,可这事以后,朱元璋现在是一滴酒都不沾了,宴会上,汤和、徐达来劝酒都没用。
马皇后轻轻颔首,柔声安慰道:“重八,来日方长,大孙之事,总有机会再问的。”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一般,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朱元璋点了点头,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有些赞叹地说道:“大孙说他已在地府打下了一片领地,完全可以守护那头的阴阳炁海,咱大孙果然非是池中之物。”
马皇后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喜色溢于言表:“此乃大幸之事也!大孙有这般能耐,真乃我家之福。”
惊喜之余,她的眉间又轻轻蹙起,显露出对大孙处境的几分担忧。
然而,她还未及嗔怪朱元璋几句,让朱元璋多送点这边的好东西,朱元璋便已沉声提及了另一桩事。
“空印之事,妹子可知道吗?”
马皇后摇了摇头,帝后二人分工明确,朱元璋管宫外的事情,马皇后管宫里的事情,虽然遇到一些朝堂上的事情,马皇后会劝谏朱元璋,但却并不会总是关注外朝。
朱元璋把空印的事情,详细地给马皇后说了。
马皇后听到这种事情也非常震惊,她虽深居宫内,却与寻常后妃不同,是相当有政治眼光的,空印这种事情性质到底有多恶劣,她如何不知?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官员们竟敢如此大胆,将蒙蔽咱的事情习以为常!哼,真当咱是昏君不成?”
马皇后心中一紧,生怕朱元璋盛怒之下大开杀戒。
然而,朱元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咱不打算杀人,杀人只会给大孙添乱。”
朱元璋只说道:“大孙说他有办法传送过来解决通讯问题的物品。”
“重八,大孙他......真的能够解决这空印之事吗?”
马皇后忍不住轻声问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大孙的关切。
倒不是她怀疑,实际上,作为救命药的直接受益人,马皇后对这件事现在已经深信不疑了,只是有点担心。
毕竟,上次大孙给她找来的救命药,就已经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这次要给朱元璋找能够解决远距离通讯的物品,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大孙在那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朱元璋微微颔首,说道:“大孙他天资聪颖,非比寻常,咱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的。”
朱元璋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大孙的信任,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
马皇后闻言,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几分。
她知道大孙一直以来都是朱元璋的骄傲,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印证了大孙的神奇,如果大孙真的能够解决这空印之事,那也将是大明的一大幸事,想来在过程中大孙也会注意危险的。
两人沉默片刻,马皇后又轻声说道:“重八,大孙在那头守护着阴阳炁海,或许也会被觊觎,咱们是否应该给大孙更多的支持呢?”
朱元璋轻叹一声:“妹子所言极是,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大孙他身处那头,与咱这头肯定不一样,咱想要支持他,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还是得下回好好问问大孙。”
马皇后轻轻握住朱元璋的手:“不杀人也是好事,杀戮太重,难免会遭反噬,这次重病以后,我想给儿子们都选一位僧人随侍左右,讲经祈福。”
朱元璋闻言,也很赞同。
“咱这就让礼部尚书刘仲质去办。”
而在此之前,马皇后病重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下诏,让已经分封到各地较为年长的儿子们都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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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之外,车马声缓缓响起,那是自北平远道而来的燕王朱棣。
马车里太热,朱棣实在气闷,他揭开帘子抬头望去,只见宫墙高耸,飞檐如翼。
正欲入宫,马车前行之时却忽见一旁聚集着众多僧人,他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声诵经,似乎在此静候着什么。
僧人们见到朱棣一行到来,纷纷双手合十,恭敬行礼,他们虽然不认得朱棣,但却认得燕王府的旌旗,自然不难猜度出马车主人的身份。
因为马上就要入宫参加宴会,这次宴会的规格很高,再加上听闻的一些传言,所以朱棣此刻难免心事重重,就对于这些僧人的出现并未太过在意,只是随意回了一礼,便欲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他下车即将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燕王留步!”
年轻的朱棣回头扫视着这些僧人,其中叫住他的僧人尤为引人注目,他身材微胖,面容和煦,一对三角眼中透露出非凡的机敏。
朱棣转过身来,只见那位气度非凡的僧人已快步走至他的跟前。
僧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小僧法名道衍,若燕王不弃,愿随侍左右,为燕王祈福讲经。”
朱棣眉头微挑,对这突如其来的自荐感到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道衍一番,却见其不似寻常之辈,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这时,道衍又低声说道:“贫僧还有一份见面礼,想要献给燕王。”
“哦?何物?”朱棣问道。
道衍神秘一笑,眨着三角眼小声说道:“一顶白帽子。”
此言一出,朱棣顿时愣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道衍一眼,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然而,道衍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宫门之外的风轻轻吹过,吹起了朱棣的衣角,也吹动了道衍的僧袍。
朱棣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在马车这里等着本王出来吧。”
而急匆匆地走入宫门的朱棣却并不知道,他马上要参加的宴会,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