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月光下钟晚芍的还在滴血的手,这姑娘刚刚给山贼来了那么一下子,自己手上也划了个大口子。“行。这边审查完我要是没被抓,就去福州城找你。我叫迟吾行。”钟晚芍喜笑颜开,从包袱里掏出一块不显眼的玛瑙牌子,“你去找咸化坊陈墨房的陈翠,她会安顿你。”“对了,”钟晚芍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你们练武之人是不是有内力、内功什么的?”迟吾行看上去很想把手上的牌子再还给她,“少看点话本,这是古武术。”
闯入钟初棠房内的山贼早被人砍得半死不活,拖了出来,钟晚芍在这里还能听到她惊恐的哭泣声。
住在楼下的张理也焦急地张望着,生怕小姐出事,钟晚芍在二楼远远递给她一个无碍的眼神,她才稍稍安定下来。
钟晚芍退到房间里,轻声拉着女驿史商量对策。
简而言之,就是串供。
“所以说,你是发现了山贼,巧合之下躲到我房间,胳膊的伤是被死的那个人砍的,这样就没问题吧?”
“你可千万别露出马脚来啊,我给你打掩护你别把我拖下水。”
“这有什么?确实是我砸的茶壶啊,我估计那冲在前面的官兵都看到我刚刚悍不畏死拿剪刀扎人了。”
“你不懂,串供就是要真真假假混着,才显得我们没撒谎。”
女驿史有点无奈,但还是表示自己这点子经验和阅历还是有的,瞒过去没问题。
“那粗使婆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和他们碰头面具里都蒙着几层纱布,听不出声音。”
细致地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个遍,反复确认没有漏洞后——
“你以后怎么办?”钟晚芍问道,驿站出了这样的事,估计这个站点要废了。
女驿史罕见地露出一点迷茫来,是啊,之前还能劫富济贫,现在同伙反目,违背原则,伤人性命,之后干啥呢?
“要不?”钟晚芍试探道,“你去福州给我当个保镖?”
女人:······保镖?有点奇怪,但好像也不错啊,反正东家好比什么都强。
她看了眼月光下钟晚芍的还在滴血的手,这姑娘刚刚给山贼来了那么一下子,自己手上也划了个大口子。
“行。这边审查完我要是没被抓,就去福州城找你。我叫迟吾行。”
钟晚芍喜笑颜开,从包袱里掏出一块不显眼的玛瑙牌子,“你去找咸化坊陈墨房的陈翠,她会安顿你。”
“对了,”钟晚芍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你们练武之人是不是有内力、内功什么的?”
迟吾行看上去很想把手上的牌子再还给她,“少看点话本,这是古武术。”
“哦”
挺好,这个世界对我这样的体能废物又恶意了一点。
接下来就是常规进程,清点人头,挨个询问。
虽说钟箫这个盐运史在武阳郡守面前很没有地位,但至少几位官兵对她们还算客气。
就是每个人都不允许出自己的房间,那红衣郡守自己值守在上房内,挨个问话。
钟初棠是第一个被提出去的,她脸色惨白,被官兵带走时脸色很不好,想来被山贼吓得不轻。
大雍朝民风开化,男女之间并无大防,但房间里被山贼闯入说出去总是难听些。
若山贼粗手粗脚碰到哪边了,于名声更是无益。
钟晚芍作为现代人对这些倒是无所谓,保住小命最重要。
她的问话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就是盐运史老爹。钟箫提心吊胆地被带了去,也没问上两句,出门时还听他道:
“多亏了谢大人及时赶来,否则下官的女儿怕不是要惨遭毒手了。”
那谢大人的声音也很好听,他很淡定地回道:“以后钟大人入郡供奉还是多带些人手吧,那山贼好像把你带的礼糟蹋不少。”
钟箫一时摸不清什么意思,是嫌自己不拜郡守去拜贺教宗,还是提点自己想刮油水?
他只敢陪笑道:“本想先去郡守府上拜见,出了这样的岔子,待下官再筹备一遍,便登门拜访。”
对方没有应答,只叫人将钟箫领回去。
现在——
钟晚芍坐在椅子上,乖顺地瞧着眼前的郡守。
谢大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手轻抚着剑鞘,看起来在垂眉思索。
那把穿过山贼胸膛的利刃已经被洗净、物归原主了。
副官最先开口问话,他知道大人的习惯,嫌疑越大的越放到后面审。
更何况他可是亲眼瞧见这位漂亮的二小姐拿剪刀扎进壮汉的怀里的。
谁敢真把她当闺阁小姐?
“报身份”
“钟晚芍,十六岁,福州盐运史嫡次女。”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山贼的?”
“驿站的女驿史来找我,我被她吓醒了,然后她告诉我的。”
“你认得那个女驿史?”
“认得脸,我晚上吃完饭和她聊了一下,因为她当时提醒我们注意山贼的事情,我问了几句。”
“你为什么敢相信她?”
“额,说实话我觉得打不过她,你见过他就知道了,她还·····挺壮的,把我抓起来肯定不费事,为什么要故意骗我?”
副官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看了一眼郡守,只觉得对方好像笑了一下,便硬着头皮继续问。
“你之后做了什么?”
“把我的金子,就是我的鸟,放出去看看能不能烧点什么把山贼引走。”
“为什么你敢确定你的鸟能做到?”这次是郡守问的,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额,其实也不太确定,因为我才开始养,但是它很乖,我今天在破庙那里喂了它点吃的,也是运气好,你知道训动物一般都是用点心的。”
“你这么信任自己的鸟?还是说你早就谋划好了?”副官在上级的示意下继续问。
“它很聪明啊,从教它开始就没出错过,不管是不是熟悉的地方都能找到。”钟晚芍满脸奇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我也没有很信任它吧,最后山贼也没全走啊。我自己不是也自救了吗?”
“怎么自救?”
“在门口摆了个凳子绊倒她,用铜茶壶给她脑袋开瓢,拿剪刀扎死了一个,大概······是我扎死的吧?”钟晚芍看了一眼郡守,他眉眼弯弯地看过来,笑得邪气十足,钟晚芍老实地移开目光。
副官记录的笔停了下来,还大概吧,你看看这应该是个盐运史小姐该做的吗?开瓢?扎死?哈?你不哭至少像你姐一样叫两声吧?
“你不觉得有点冒险吗?官家小姐做这样的举措不太符合吧?”
“对方是山贼诶,我估计进来了我肯定没有好下场,不是被杀就是被卖,横竖都要完蛋还是努力一下比较好吧。”钟晚芍无所谓道,“而且我也是最近才住回盐运史府的,性格也说不上什么官家小姐。”
“那些山贼说,他们的首领叛变了,至今没抓到,你怎么看?”
来了,挖坑题。
没人会怀疑钟晚芍是山贼头子,但肯定有人为匪首打掩护,若这人是钟晚芍,那她此刻必定会站在第三视角,自动代入自己不是匪首,因为她知道匪首是谁!错误答案类似于“可能跑去外面村子了。”“我没见过。”之类的
而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
“为什么这么问?你不会怀疑我是山贼头子吧?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啊,我之前从来没来过这里的,都能查到的。”钟晚芍道。
没错,正确的反应是面对怀疑——撇清自己。
副官顿了顿,余光看了一眼郡守,接下来继续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问话结束地飞快,钟晚芍走了出去,看到迟吾行被人带了进来,她非常适当地在众人面前露出一tຊ个混杂着关心、担忧和怀疑的眼神。
既显得关心她的战友是否没事,又怀疑对方是否可疑。
与她打造的人设完美符合。
察觉到副官把视线收了回去,钟晚芍自如地回房了。
忙碌了一夜,迟吾行那边也顺利结束了。好在串供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