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八个人站了出来,列成一排。陈国伟:“鉴于刚才夹牌辛苦了,我决定奖励夹牌的人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好!”同学们声音十分洪亮,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谁先来?”“老师,我先,我先。”沈媚把手举得很高。陈国伟:“想来的打报告!”沈媚:“报告教官!我来!”“出列!”沈媚先把眼镜摘下来,悄声道:“宋辞,帮我保管一下。”宋辞默不作声地接过。“大家好,我叫沈媚,初次见面,给大家来段街舞助助兴。”沈媚落落大方,笑得爽朗。
军训的第一天要比昨天更热,太阳如同暴烈的火球悬在空中,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淮安一中作为省级重点示范性学校,更应该以身作则,严格把控好军训的每一项流程,培养学生吃苦耐劳的精神……”
底下的学生穿着军绿色的军训服昏昏欲睡,几乎要与翠绿色的草皮合为一体,只有一中校长还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漂亮话。
发言持续了两小时,校长一个人在台上讲了一个半小时,以至于军训总教官上台以后,发言十分潦草,只总结性的说了几句话,又敲打了一番我们这些所谓喜欢“冒泡”的“新兵蛋子”,然后就地解散,让各班的教官带着分别训练。
高一a班的教官姓陈,叫陈国伟,特别老实憨厚的名字,跟他展现的兵痞子形象一点都不一样。
其他班的教官都在忙着在原地训话,让同学们在烈日底下站军姿,他不一样,他带着高一a班在操场上大摇大摆地绕了一圈,然后得意洋洋地选了一个钟灵毓秀之地——橡胶跑道中间,树干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槐树下。
老槐树的枝桠舒展开来,层层叠叠,枝冠茂盛,将炎炎烈日铺天盖地的挡在外面,洒下一片浓密清爽的绿荫。
高一a班就在树荫下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军姿。
“特意给你们选的位置,都好好站啊,树荫下站不好就去太阳底下站,知道了吗?”
“知道!”
“手指贴紧裤缝!”他在队伍里转悠,偶尔检验一下手指是否被拨动。
宋辞精神高度集中,脊背紧绷,手指紧紧贴着裤缝,一动也不敢动。
陈国伟转悠到了宋辞附近,她下意识把手背绷得更紧,他拨了拨,没拨动,又转悠到了前面去。宋辞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手背微松。
谁曾想陈国伟杀了个回马枪,就在宋辞精神放松的那几秒,他突然转过头,又拨了拨她的手背,手背被轻而易举地挑起。
“看见没,这就是放松警惕的下场,这不就被逮了,敌人就专门挑你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他一边说,一边把纸牌塞进了她手心。
宋辞:“……”
她抿了抿唇,重新把手背扣紧。
又过了半个小时,总教官吹响口哨,各班原地休息。
宋辞盘腿坐在地上,没有去喝水,而是低垂着头,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红桃K。
她旁边坐着一个皮肤很白,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女生。
女生主动跟她搭话:“同学,我叫沈媚,以后请多多关照。”
宋辞转头笑笑:你好,我叫……”
沈媚打断她,挤眉弄眼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宋词,唐诗宋词的宋词。你俩的自我介绍让我印象深刻。”
应该是唐诗这个学校风云人物让人印象深刻吧。
宋辞安静几秒,很认真的解释:“是‘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辞’,不是唐诗宋‘词’的‘词’。”
“都一样,都一样。”她嘻嘻哈哈。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等去排队喝水的人回来,陈国伟突然道:“刚刚手里夹了牌的人,起立!”
宋辞连帽子都来不及带,手臂一撑就直接站起身,沈媚也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出列!”
大约七八个人站了出来,列成一排。
陈国伟:“鉴于刚才夹牌辛苦了,我决定奖励夹牌的人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好!”同学们声音十分洪亮,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谁先来?”
“老师,我先,我先。”沈媚把手举得很高。
陈国伟:“想来的打报告!”
沈媚:“报告教官!我来!”
“出列!”
沈媚先把眼镜摘下来,悄声道:“宋辞,帮我保管一下。”
宋辞默不作声地接过。
“大家好,我叫沈媚,初次见面,给大家来段街舞助助兴。”沈媚落落大方,笑得爽朗。
“芜湖!来一段!来一段!”底下开始起哄。
沈媚也不扭捏,当场就来了一小段。
“街舞啊唐诗,你不看两眼?”叶茂然撞了撞他。
唐诗个子高,盘腿坐在队伍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双手撑在身后,长腿无所事事地晃荡。
闻言,他掀起眼皮看了两眼,几秒后收回目光,淡淡评价:“动作拖沓卡顿,力气不够,应该是新手。”
“谁叫你看这个了?”叶茂然语调嫌弃,“叫你看身材,刚刚挺腰那一下至少有C。”
唐诗:“……”
他勾了勾帽子,挡住上半张脸,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还真是……猥琐又无聊。”
叶茂然撇嘴:“你就装吧你就,哪个男人会对身材没兴趣啊。”
唐诗“呵”了一声,没承认也反驳。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上台表演节目,有唱歌的,翻跟斗的,甚至还有讲数学题的,最后大家都入列了,只剩下了宋辞一个人。
陈国伟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宋辞从小到大没学过什么才艺,唱歌倒是不跑调,就是记不住词,她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最后想起了自己昨晚睡前看的冷笑话大全。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冷笑话可以吗?”
陈国伟:“说话打报告!”
“报告教官,讲冷笑话可以吗?”
“可以,出列!”
宋辞面对着众人站在队伍前面,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抖:“从前有个小乌龟受伤了,然后它就让小蜗牛去买药,蜗牛走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小乌龟生气地大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宋辞憋着笑,继续道:“小蜗牛就站在门外生气道,你再说,你再说我不去了!”
她讲完,底下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甚至有人打了个寒颤。
陈国伟满脸复杂地看着她:“讲完了?”
宋辞点点头,问:“不好笑吗?小蜗牛它……还没出发。”
她昨晚笑得差点没睡着。
陈国伟生硬地哈哈两声,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叫什么名字?”
“宋辞。”她强调,“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辞’。”
“入列!”
“是!”
队列角落,唐诗手肘撑地,侧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无声笑得发抖。
叶茂然怪异地看着他,真诚发问:“这好笑吗?”
唐诗笑了半天才反问:“不好笑吗?”
“小蜗牛它……”他又侧头笑出声,笑声低沉,“小蜗牛它还没出发……”
叶茂然:“……”
什么狗屎笑点。
——
中午统一在食堂用餐。
宋辞打好饭菜,一个人窝在角落里默默扒饭。
她还在纠结刚刚那个笑话。
真的不好笑吗?
小蜗牛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出发。
宋辞憋着笑,埋头吃了一口饭。
明明挺好笑的。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缓解刚才的尴尬。
一个餐盘落在了她对面,惊喜的声音响起:“宋辞,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