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很足,父亲的脸沐浴在橙红的阳光之下,却没有半分温暖,倒像是一块永不会化的冰。“保儿子,我要一个儿子,大人不用管。”不用管。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无情。却并不是母亲的第一次,后来大小都没保住,父亲眉一拧,直接就走了。母亲叫人来为那位苦命的人换了衣服,擦干净身子,送回了老家安葬。我看着那如花般年纪的姑娘,苍白了一张脸再无声息,不由问道:“娘,爹为何不救她?”母亲搂着我,声音中满是伤怀:“嫣儿,这世道如此,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和世道为敌?”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中常常有人来拜访父亲。
他们来将军府最多的时候是求情。
那时候父亲还是将军,手握虎符掌管着兵权,自然也就掌管着生死。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有一人将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说自己犯了罪,希望父亲能救救他。
那女儿长得十分好看,又十分年轻,那时我十岁,而她只有十六岁。
这样,她成为了将军府中的第十三个妾氏。
有一次我在院中遇见了他,我喊她姨娘。
她木木地看着我:“不要叫我姨娘。”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只比你大六岁,我不想做你的姨娘,你叫我姐姐可好?”
我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没有喊出声。
因为从小母亲就教我辈分与礼仪,要尊重每个人。
她嫁给了我父亲,她就是我的姨娘,我需要尊重她。
可后来我才明白她其实并不想嫁给我父亲。
她嫁过来不过一年,就怀孕,然后早产,死在了那个冬天。
短短的一生,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却经历了人间所有的炼狱。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产婆端着满盆的鲜红走出来,问我父亲:“将军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那天阳光很足,父亲的脸沐浴在橙红的阳光之下,却没有半分温暖,倒像是一块永不会化的冰。
“保儿子,我要一个儿子,大人不用管。”
不用管。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无情。
却并不是母亲的第一次,后来大小都没保住,父亲眉一拧,直接就走了。
母亲叫人来为那位苦命的人换了衣服,擦干净身子,送回了老家安葬。
我看着那如花般年纪的姑娘,苍白了一张脸再无声息,不由问道:“娘,爹为何不救她?”
母亲搂着我,声音中满是伤怀:“嫣儿,这世道如此,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和世道为敌?”
古人曾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这命究竟是上天给的,还是别人给的,谁又能说得清。
没有人会认命,只是不敢争,争不赢,徒留一地苦寒。
可我此偏偏就要与这世道这人心争上一争。
而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你还没死?”
“这重要吗?”我问他,“你来是有什么事?”
父亲冷哼一声:“我来找你娘,丢光了将军府的脸。”
又是这一句,我眉间一跳,冷冷问道:“我娘怎么了?”
“擅自离府,为妇不仁,还不够丢脸的吗?”
我冷冷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娘?”
年迈的老将军吹胡子瞪眼:“自是回去教训一番,若不知悔改,必然是要将她休了。”
“这样啊。”我看着他,缓缓说道,“娘犯了错要休,那爹犯了错能休吗?”
他一愣,我继续说道:“父亲用情不专可否能休?件事不救可否能休?作为丈夫不尊妻子,作为兄弟不仁不义,是否能休?!”
父亲猛然回神,怒道:“逆子!你娘当真是没教好你,让你还能顶撞于我,我看也不比带回去了,现在便休了送回你老家去!”
“必然是要休的!你也不必见我娘了!”
我怒视着他,朝院中侍女喊道,“给我拿纸笔出来,我今日便要替我娘写下休书。”
“休了孟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