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仰头望月,木簪简单束起的乌发浓密如墨。惬意的氛围陡然一滞,朝瑾惯来无心的性子竟是觉出几分,难言的晦涩。“姣姣以为呢?”回眸浅笑,如幽昙在月色下静静绽放,惑人的狐狸眼弯出勾人的弧度,清冷的,又带着无声的诱惑。如此良辰美景,总是容易让人软了心肠,借此得一点怜惜便不算浪费这出好戏。朝瑾没有等到长鱼姣的回答,只在下一刻,唇间抵上了一点微凉的指尖,下意识启唇,含入唇间的却是一颗松子糖。
御案上,飘逸俊秀的魏夫人字当先映入眼帘。
托明贵妃的福,朝瑾委实的看了许多人摹的魏夫人字。
不得不说,长鱼姣的字远胜后宫许多,就连明贵妃与之相比,字里的飘逸风骨也有所不及。
眉梢微动,他倒是没强求后宫要有什么文状元之才,可这样一手飘逸秀美的字迹,显然叫人看着也愉悦几分。
尤其是当朝瑾看清字笺上的小诗,当即一合手掌,叹了声妙。
白榆疑惑的抬眼看了皇上一眼。
寄情于书的小主数不胜数,怎么又是轮到长鱼小主,才能得一声妙?
“她现写的?”
朝瑾的情绪莫名的沉了下来。
若是为了晋位之喜方才送上的字笺,那便,有些讽刺了。
白榆摇头,
“小主似是,早有准备。”
眼里的沉色立时散去许多,又将字笺端详一回,想起了前日圣驾中长鱼姣的相“借”。
不是为了晋位所写,那便是她补上的欠款。
联合诗意,朝瑾眉眼的笑意再难压制。
瞧了瞧外头的天光,不由叹了声,
“青天白日的,啧。”
白榆一直等着下文呢,结果等到宵禁,伺候皇上歇下,也没弄明白,妙在何处。
守着夜,白榆尽心尽责,却不知乾正宫侧门,悄悄开了一角。
“叩叩。”
夜半三更,携芳阁的窗被轻声敲响。
本该早早入睡的长鱼姣唇角微弯,跟着在窗边叩了一声,压下小嗓。
区别于白日的冷清,带着点慵懒调笑的语调像是只在夜间吟咏的女妖。
“来者何人?”
朝瑾不妨长鱼姣还有这样顽皮的一面,浅笑一声,跟着压低嗓子,回了一句,
“讨酒客。”
长鱼姣就知道,正儿八经的勾引讨好,朝瑾未必接招,但这样好似浪子游侠才遇的夜邀,他定然入戏。
用沾满香露的手帕轻轻擦过耳后颈间,侧身轻嗅,确认冷香似有还无,方才将备在一旁的灯笼点上。
打开窗,提灯确认能叫自己被讨酒客看清,长鱼姣方才探身。
霜白月色下,红唇素面先露,雪颈削肩后探。
浅紫衣衫裹挟出柔软弧线,就着探身的姿态,无意又不容抗拒的叫人生出窥探。
“劳烦这位,讨酒客,替我提一提灯。”
朝瑾眉梢微动,预感到了长鱼姣接下来的动作。
三分坏笑噙在嘴角,多情顾盼的桃花眼从长鱼姣面上扫过,抬手接过灯盏,另一手顺势扣住长鱼姣莹白纤细的皓腕。
如玉般温凉,叫朝瑾无意识的摩挲一下。
身体的本能让长鱼姣轻颤一下,小嗓不满的骂了一声,
“登徒子。”
被骂登徒子,朝瑾也不恼。
接过昏黄的灯盏,有力的大手握下滑,握住了长鱼姣的纤细的手腕。
“不敢叫引路人摔了。”
话音落,葱白的指尖反客为主,轻缓的搭上朝瑾有力的臂膀,灵动的小狐儿就在月色清辉中,从窗子跃出。
落地时身形不稳,发出了一声轻呼,引的朝瑾立时捂住了长鱼姣的嘴。
他还真当自己是偷香窃玉的讨酒客了?
近的过分,朝瑾垂眼就是长鱼姣颤动不安的眼睫。
她总是羞,只稍他稍微凑近,她就会垂着头,长睫一颤一颤的遮住眼底漾开的春水。
“当心。”
长鱼姣好似从没有这样出格,清凌凌的眼不受控制的回望叫自己逃出的窗子,随后又飞快的拽上朝瑾的手腕。
翩跹如蝶一般的月下仙,带着朝瑾穿过从未到过的荒凉之处。
拨开拦路的芭蕉,却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盈盈水光盛着月色清辉,摇晃出人间星河。
秋叶漫在水波间跌宕起伏,确实别样野趣。。
握在手腕的小手因为一路穿行的紧张,在不知不觉间收拢的极紧。
长鱼姣送来的字笺写着,
“逃离惆怅不能过,红艳纷纷落地多。”
平平无奇,妙的是她的未尽之语。
“闻道郭西千树雪,欲将君去醉如何。”
醉中赏花的意趣,竟是这么个害羞冷清的小狐儿提出。
朝瑾从未设想过。
长鱼姣握着朝瑾的手腕,牵引他走向河边一块尚算平坦的石边,看得出她对此处十分熟悉。
温凉的触感消失,长鱼姣不算矮,立在朝瑾身旁仍旧显得娇小。
半夜慵懒的眼眸褪去素日的冷清,盈盈月色下仰起的素净面容。
只在看见朝瑾呆愣着始终没有动作时,方才抿着唇,又伸手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短促的笑了一声,俯身凑近她清艳的面容,
“这便是姣姣的待客之道?”
长鱼姣不语,只是翘了翘唇角。
温软的一星笑就让朝瑾认栽,褪下外衣搭在石上。
冰冷的石上有了带有朝瑾体温的外衣,长鱼姣方才坐下。
灯笼中的烛火突然熄灭,好在月色皎洁,只显得这方狭小天地分外幽静。
“若是讨酒客痴呆,未解谜底,姣姣当如何?”
朝瑾突然问道。
长鱼姣轻缓的笑,朗月当空,人间星河映于眼前,她比白日多添了分慵懒的倦意。
随手拨过被风吹起的发丝,将酒坛启封,清冽的梨花白泛出酒香,融和长鱼姣独有的冷香一并送到眼前。
“那便,对月成双。”
指尖蜷动,接过梨花白灌了一口。
分明是女儿家喝的清酒,却让朝瑾生出几分灼意。
“怎么发现的此处。”
“唔,月色指引。”
酒液入喉,在身体中烧出另一种灼热。
“皇上为什么,晋我为美人?”
长鱼姣仰头望月,木簪简单束起的乌发浓密如墨。
惬意的氛围陡然一滞,朝瑾惯来无心的性子竟是觉出几分,难言的晦涩。
“姣姣以为呢?”
回眸浅笑,如幽昙在月色下静静绽放,惑人的狐狸眼弯出勾人的弧度,清冷的,又带着无声的诱惑。
如此良辰美景,总是容易让人软了心肠,借此得一点怜惜便不算浪费这出好戏。
朝瑾没有等到长鱼姣的回答,只在下一刻,唇间抵上了一点微凉的指尖,下意识启唇,含入唇间的却是一颗松子糖。
“甜吗?”
舌尖卷着松子糖在口中盘旋,短促的笑了一声,捉回被长鱼姣藏回袖中的顽皮的指尖。
在唇上按压过,沾染梨花白的酒香复又落回长鱼姣唇上。
带着酒后微醺的慵懒,朝瑾的声音透出欲色,
“甜吗?”
长鱼姣的声音比白日显得绵软些的嗓音带着深夜的一丝倦怠,低低笑了一声,
“尚可。”
握住酒坛的手猛的收紧,朝瑾只觉得月色下的长鱼姣真真切切像只狐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想要吞噬的欲望。
红唇乌发,雪颈削肩,弧度柔软,仿佛藏着让人探索不尽的风情。
“姣姣,这不够。”
说不清是夜深过深还是朝瑾的眼中只能容下长鱼姣一人,俯身往前,长鱼姣却又伸手抵住了朝瑾的靠近。
凝视着长鱼姣又垂下遮住的清池般的眼眸,忿忿的将松子糖卷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