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果真一方水土一方人,此间山脉,难出一位上等灵根!”然,就在他抱怨时,只见那测试灵根的法具上,赫然亮起了八道纹路。执笔仙师见状,急忙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脸上愁容瞬间消失,大笑着提笔记录。“八道纹,天灵根一位,姓名?”此时,不明所以的李延年看着李长生,想要得到解释。只见李长生高兴地说道:“李延年。”闻声,那名仙师极为不喜的看着李长生。说道:“我问你了吗?”
浩然天下的冬风吹遍了整个大陆,没有放过世间一个角落。
五年前,李长生曾大病一场,那一夜,父亲为了救他再也没回来过,其后两年,母亲也患病离世,撒下这对可怜兄妹离去。
为了活下去,年仅十岁的他,好不容易求得了一份洗碗打杂的活,每天靠着捡拾一些剩菜剩饭活着。
寒冬腊月风雪寒,不顾满是冻疮的双手,趁着水温还热,李长生正加紧把今天的碗筷洗完。
“长生啊,弄好就快进屋暖暖手。”
老板娘金夫人,为人和善,正在前堂柜台打包着一些东西,对着后院的李长生这么说道。
闻声,李长生回道:“叔娘,我弄好就来。”
他所在的店家是溪西镇有名的风餐酒家,李老板名为李今朝,是溪西镇人人称道的良心老板,扯血缘关系算是他一个叔叔。
他母亲还是这位老板出钱葬下的。
今天正值过年,小镇早已经灯火阑珊,热闹得很。
李今朝在招呼完最后一帮客人,遂来到后院,叫停了李长生。
“长生啊,今日过年,就别捡哪些剩菜剩饭,叔叔叫你叔娘打包了一些饭菜,拿回去同延年过个好年。”
说话间,李今朝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只见一旁的金夫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李今朝有些为难的开口再道:
“你也知道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李叔我给你十惯小钱,算是叔叔对不住你了!”
说罢,李今朝将手中的钱袋交给了李长生,他不敢看这个孩子的眼神。
懂事的李长生知道李老板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走的意思,想着这几年李老板对自己的帮衬,他也不怨。
眼下年关,大周王朝正在进行一统兼并的战争,战火随时会烧过来。
而他们所在的南翁本就是小国,国律本来就严苛,要是给人知道李今朝使用童工,那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接过东西,李长生跪地向李老板夫妇行了叩拜之礼,言道:“谢谢叔叔的救济之恩。”
李老板夫妻见状,心里也是一颤,奈何他们也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金夫人看着他那双满是冻疮的小手,一把将其紧紧的抱住,言道:“你要理解叔娘的苦处。”
李长生不语,但眼里已经挂满泪水,临别到门口,他又回头向李老板夫妇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抹泪离去。
待他走后,金夫人同样抹泪说道:“哎,苦命孩子,叔娘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一旁的李老板也是惋惜道:“夫人,俺也是没有办法啊,俺也不想他走的,可是他们要报官,我总不能为了他搭上你和司思的未来吧!”
金夫人理解夫君的做法,时下年景,朝廷为了备战,哪些当官的新增了各种赋税,就是地主老爷家的日子都很难过。
更何况他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这其中的风险并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
风雪夜里,李长生唯一的冬衣是父亲留下的大披风,怀里紧抱李叔给的菜,只为到家给李延年一口热饭吃。
回到那座无人问津的小破院,李延年早已经把碳火烧起,那满是补丁的窗户是李长生的杰作,虽然丑,但也能遮风避寒。
只听一声娇滴声:“哥哥回来了。”
穿着厚棉袄的李延年,兴奋的迈着小短腿跑出去门口迎接李长生。
当看着他那双又开裂的手,小李延年不免心疼的抹泪说道:
“哥哥,你的手。”
李长生很是温柔的摸了摸李延年的脑袋,言道:
“年年如此,别管它。”
勉笑道:
“走回去,外边风大雪冷,小心着凉。”
“哥哥就知道关心我,你也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句话可让李长生心里一暖,那点伤又算得上什么呢?
随后拉着小延年走回屋里。
“哥哥你就在这里烤火暖手,我去给你拿药去。”
“都说了不碍事,赶紧去拿碗筷,不然菜都凉了还怎么吃。”
闻言,小延年含着泪水,拿出了家里仅剩的几个破瓷碗,摆好碗筷,李长生就把烧鸡和十个大馒头拿了出来。
“哥哥,这是哪来的?”
李长生假笑道:
“李叔见我勤恳,专门送给咱的过年菜,还给了我十串小钱,明日上街哥给你买新鞋去。”
说罢,李长生掰下一个鸡腿给她送嘴里,并叮嘱道:
“快趁热吃,可香了。”
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李长生眼里有种不舍的神态。
因为明天就是仙缘会,届时会有仙教宗门的仙师前来收徒。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老道士的话,李延年灵根很好,而七岁也正是他们收徒的最低门槛。
新年的钟声准时响起,“嘣嘣嘣”的烟花声随之而来。
闻声,李长生急忙拉着小延年爬上阁楼,他想带李延年去看那璀璨的烟花。
可是冰霜实在厉害,把这天窗冻得老紧了,好一阵敲打之后才稍微松动。
这可把小延年急得大喊:“哥哥,你快点儿,延年想看烟花。”
可劲一顶,终于打开了,可积雪太厚,李长生急忙用手臂插入缝隙中去,却是一声脆响进入他的脑海。
强忍剧痛,李长生用头使劲抖了几下,终于顶开天窗,随后蹲身将小延年举上去,自己随后跟上。
登上屋檐后,小延年在璀璨的烟花飞雪里细说着一些美好的话语,渐渐的依偎在李长生的怀里睡着了。
翌日初一,李长生一早就叫醒李延年,没等李延年缓过神来,慌乱收拾一阵就往集镇的广场赶去。
“让一让,让一让。”
李长生的声音淹没在吵闹的杂声中,好在兄妹两各个子小,几经折腾,终于挤进了最前边。
前方,已经有三位气度不凡的仙师正在有序的给一群孩子测试灵根。
随后,李长生拉着李延年也排进了队伍里去。
直到晌午,百来个孩童已经测试完了大半,也就只有四个勉强能修行的,这可愁坏了那三位仙师。
负责执笔记录的仙师哀叹道:
“哎!果真一方水土一方人,此间山脉,难出一位上等灵根!”
然,就在他抱怨时,只见那测试灵根的法具上,赫然亮起了八道纹路。
执笔仙师见状,急忙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脸上愁容瞬间消失,大笑着提笔记录。
“八道纹,天灵根一位,姓名?”
此时,不明所以的李延年看着李长生,想要得到解释。
只见李长生高兴地说道:“李延年。”
闻声,那名仙师极为不喜的看着李长生。
说道:“我问你了吗?”
李长生当即收起了自己的笑脸,生怕下一秒被杀了,毕竟仙师杀人朝廷也管不上。
围观的哪些小镇居民,满是嫉妒的样子,不少人嘴里都觉得这对兄妹走大运了。
倒是小李延年听那仙师不爽的语气后,就大声说道:“他是我哥哥。”
执笔仙师听来,此人是他哥哥,当即收回了他那严肃的表情,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小九九。
停顿半息,他继续问:“年龄?”
“七岁。”
“父母可在。”
“父母不在了。”
“不在更好,这凡尘因果好断。”
“过来,到你了。”
李长生一愣,指了指自己。
执笔仙师言道:“不是你是谁,赶紧的。”
接着李长生就把手放在了那灵根器上,三位仙师此时都希望再来一个八品灵根之人,那样的话,此番回去他们可就名声鹊起了!
李长生同样希望那个老道说的话不灵,却是那法具上,一道铭文都没亮起。
几位仙师见状,心中所想落空,皆是无奈的摇头,其中一位言道:
“无灵根者难见,命格还有缺,终是个短命的苦难人。”
诚如他们所述,浩然世界是个人基本都有灵根,而对于修行而言,门槛是三品及以上灵根者。
三品以下也能修行,但不会有什么造诣,所以大多数的凡灵根者另辟蹊径,选择了炼气习武,俗称武夫。
一生无病无灾,倒也能活个一百二三。
而没有灵根的人同六品灵根以上的人一样少,这类人在浩然天下是赤裸裸的苦命凡人,一生只会磨难重重,最后活个三五十载光景就会死去。
面对这个结果,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李长生还是难tຊ以接受。
平复心情,含笑看着延年,心想:“只要妹妹能修行,我行不行都不重要了,就是真的是苦命之人,自己也认了这个命。”
听闻仙师说哥哥不能修行,小延年就不干了,说道:“哥哥不去,我也不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旁边那些人听她这么说来,有人指责李延年不识好歹,也有人抱起了幸灾乐祸之心,这是对仙师的极为不敬,多少人等着几位仙师给这兄妹二人脸色看。
但听李延年这话,那三位仙师也是心急,这修行讲究的是因果,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即便李延年是八品灵根,若是留下凡因,那就是九品也不会得到真正的道果。
所以,他们并没有强来的意思。
也是这时,李长生摸着李延年的小脑袋说道:“妹妹听话,去修行就不用吃苦了,也不用挨饿。”
李延年却捂住耳朵直摇头道:“延年不听不听,去了就没有哥哥了。”
见李延年如此,长生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有了主意,随即来到了几位仙师身旁,李长生就使了一个眼神,嘴里故意说道:“这仙门也要打杂地下人,到时候他们招人的时候我就去报名,那不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是的,这位小妹妹,我道天宗下个月就来招杂役下人,到时候我给你哥哥留个名额,你看行不行?”
冷静下来的李延年也知道,不去仙门,哥哥没法把她养大成人,她也不愿李长生只为了自己而活。
最后无奈应下。
临行前还与李长生拉勾勾,李长生也知道这一去就是天人两别,强忍心中的悲痛,勉笑道:“快去吧,哥哥下个月就来找你。”
临别时,那名女仙师给了李长生五十两黄金,当做抚养费。
随后,这些被选中的孩子在众人的目送下,踩上云毯,朝天而去。
余音中,李延年的声音传来:
“哥哥,一定要来找延年。”
李长生便对着远去的李延年挥手,大声喊道:
“一定会来的。”
当哪些被选中的人家还在为自家孩子光宗耀祖而欢笑畅谈之际,遂有人对李长生说道:“知足吧丧门星,拿着这五十两黄金好好快活余生!”
然,热闹终会散去,此间唯剩李长生一人,还望着天空久久不能释怀。
此时,他的心很痛,眼里更是充满了血丝和眼泪,因为他清楚这一别是真的永世不见,这一别,这个世上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直到肿胀的手臂发出痛感将他刺激清醒,风雪再落,孤零零一人走回那座没有人情味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