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婆痛苦的表情,我又想起了那条不知从哪条树干爬来的大花蛇,它盯着外婆伸向我的手,嘶嘶作响。我甚至来不及呼唤,只能猛地推开外婆,摔倒的动静吓跑了大花蛇,只眨眼功夫便不见了。往后十余年,每每梦到外婆,我都会看到一条吐着信子的大蛇死死盯着我,仿佛在说,是我害了外婆。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天哪,为什么要推外婆!】【超雄基因吗?连老人都不放过】【太坏了,从小就是坏种!】“妈——”
我叫孙方,是我妈口中的贱东西。
我的妹妹叫孙小方,是我妈口中的小贱东西。
天圆地方,有地的地方必定有天。
农村对二胎生儿子的期盼有很多,比如“招娣”,“盼儿”,这是最直白的期待;而我妈取的名字很隐晦,隐晦到我读小学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出生并不讨喜。
可即使有了两个方,我妈还是没盼到圆,她说这一生因为我们两个不得圆满。
画面中,祖孙三人满脸幸福。
“来吧,方方快下来!”
老太太伸出双手准备抱小女孩下来……
我的魂魄瑟缩在角落,麻木地看向视频中的外婆。
“啊……”
小女孩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应声摔倒在地,捂着腿吃痛不已。
看着外婆痛苦的表情,我又想起了那条不知从哪条树干爬来的大花蛇,它盯着外婆伸向我的手,嘶嘶作响。
我甚至来不及呼唤,只能猛地推开外婆,摔倒的动静吓跑了大花蛇,只眨眼功夫便不见了。
往后十余年,每每梦到外婆,我都会看到一条吐着信子的大蛇死死盯着我,仿佛在说,是我害了外婆。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天哪,为什么要推外婆!】
【超雄基因吗?连老人都不放过】
【太坏了,从小就是坏种!】
“妈——”
看到外婆因我摔跤,我妈冲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疯狂撕扯;医生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骇人的颜色。
“妈——妈——!”妈妈痛哭流涕心痛不已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孝女,以前我会嗤之以鼻甚至会当中撕毁她伪孝的面具。
只是这次我好像没啥感觉了。
那次外婆骨折后,需要休养,让她把我和妹妹接回了那个不属于我们的家,她却几次推诿。
没多久外婆去世了,她无奈将我和妹妹接回了家。但是却说我害死了外婆,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
再后面,她带着我和妹妹改嫁,本就寄人篱下的我们在新的组合家庭,更是低到了尘埃。
【坏种就是坏种,外婆的摔跤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
弹幕漫天飞来,我成了让外婆摔跤的始作俑者。
群情激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那条微不足道的信息
【你们有没有注意,刚刚那个树干上好像有一条蛇】
……
我深吸一口气,心凉到了谷底;明知道众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可还是止不住难过。
“孙女士,就目前来看,孙方或许真的推了外婆导致她摔倒,但并非真的害死了外婆。”审判长扶了一下眼镜盯着妈妈。
作为记忆审判的审判长,不仅需要对被审判者进行记忆披露,如果存在诬告也需要澄清,还被审判者的清白。
“即使现在她没有下手,但是我妈真的是死在她手里的……”
“你们可以继续往下看,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妈提到外婆时眼睛红红的,可我却无法辩解……
不重要了,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
医生说从没见过我这样的患者,像是二十岁的灵魂住进了八十岁的躯壳。
脑部肿瘤如果及时手术还有希望,心肺功能衰退也只能靠药物维持,唯一没问题的只有肾,却也只剩一个。
他看着我大概想说一些鼓励我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只是喉结滚动两下,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让我按时复查。
我笑着答谢;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必要复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