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随行的府中下人无一人阻拦。尚迩遥的棺椁,渐行渐远。这一刻,晏初清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所有人都看见了尚迩遥的美好。只有他,一直在否定她,忽视她……其实,晏初清从没想过失去尚迩遥。所以,当初在找到尚清清后,尚清清说想要个孩子才会重新回到晏家……他同意了。他想要尽快回到尚迩遥的身边。他只是想和尚迩遥一起,偿还欠下尚清清的债。从头到尾……他想要的都只有尚迩遥自己罢了。“翁……翁……翁……”悠扬的钟声如泉水般清澈,悠扬在空气中。
妇人曾经居住的院子,早已人去楼空。
新搬来的住户,明显不认识尚庚廷,“你是谁?”
尚庚廷掏出些碎银子,递了过去,“先前居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住户掂量了几下银子,才满眼羡慕的道,“说来那户人家也是命好,儿子喝酒喝死了,却凭空得来了一大笔的银子,听说已搬到上京享福去了。”
尚庚廷耳朵轰鸣,全身血液好似凝住。
蓦地,他忆起尚迩遥那蜷缩在牢房里的委屈,和承受着板子时的倔强……
心口骤然一阵刺痛。
痛到难以呼吸。
他不但没有帮尚迩遥伸冤,反倒成了被蒙蔽的帮凶!
他不配为官。
更不配当她的哥哥……
于此同时。
尚迩遥出丧队伍忽被人截停。
这些人,都是曾经尚家医馆的伙计。
晏初清眼看着装有尚迩遥的棺椁被抢走,急的上前阻拦。
奈他何接连几日的不眠不休,没跑几步就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
晏初清疼得冷汗直冒,却固执地伸着手,眼中映着的全是尚迩遥的棺椁。
他怕一眨眼,那棺椁就会消失不见。
掌柜的冷漠地看着晏初清,声音里夹杂着冲天的恨意,“你已经害死了我们的当家,难道还想让我们当家死不瞑目么!”
晏初清趴在地上,想要几次起身,却终是又种种摔倒。
无力的恐慌蔓延。
顺着心脏流淌过四肢百骸。4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尚迩遥的无力。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
向来受人敬重的晏家大少爷,在这一刻卑微如蝼蚁。
看着他这般模样,掌柜的却是笑了。
只是那眼中的眸光,却森冷异常。
“我们都是在尚家卖了死契的人,同样也算半个尚家人,我们有权利将当家的葬在任何……除了晏家祖坟以外的地方!”
“晏初清你别忘记了,当初我们当家是下嫁的晏家!”
扬州的规矩。
女方下嫁,死后可遵循意愿不入夫家祖坟。
掌柜的带着人扬长而去。
而这一刻,随行的府中下人无一人阻拦。
尚迩遥的棺椁,渐行渐远。
这一刻,晏初清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所有人都看见了尚迩遥的美好。
只有他,一直在否定她,忽视她……
其实,晏初清从没想过失去尚迩遥。
所以,当初在找到尚清清后,尚清清说想要个孩子才会重新回到晏家……
他同意了。
他想要尽快回到尚迩遥的身边。
他只是想和尚迩遥一起,偿还欠下尚清清的债。
从头到尾……
他想要的都只有尚迩遥自己罢了。
“翁……翁……翁……”
悠扬的钟声如泉水般清澈,悠扬在空气中。
晏初清似是听见了一道温柔的呼唤——
“初清……”
晏初清抬起猩红的眼睛,忽然看见尚迩遥穿着她最爱的水裙走在前方。
他支撑着沉重的身体缓缓起身,执拗地跟着她的脚步。
越走越远……
护国寺。
住持看着满目空洞,跪在蒲团上的男子,“还请晏少爷三思。”
晏初清透过阳光,看见尚迩遥正站在院子里,笑容甜美。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同样也跟着笑了。
从此,世间再无晏初清。
从此,护国寺多了一名僧人。
法号,念遥。
同一年。
向来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尚大人辞官隐退。
扬州的百姓们并不知晓。
曾经的尚大人去了哪里。
更没人知道。
尚迩遥坟前,多了一位守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