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担心我?”他饶有兴味的问道。她红了红脸,有些难为情,“不是都在传这镜子里藏着宝藏吗,说不定那些有企图心的人,因为你把我娶进了家门,所以心怀仇怨,暗地里想着要对你行不轨之途呢。”景呈御认真的揉了揉下巴,“嗯,这对本王的确是莫大的威胁,要不然,本王将妳的镜子放进炼造炉中,毁了吧。”她立刻瞪圆了眼睛,忙不迭将镜子包在香囊里,“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不准你打它主意。”说着,又眨眨大眼,“你不是说,这镜子里藏着宝藏吗,如果把它毁了,宝藏怎么办?”
没多久,七王进宫向皇帝讨要御厨,只为博娘子欢心的这件事便不迳而走。
而七王对王妃的宠爱之情,也被传扬得满京城皆知。
现在大家都知道,冷面七王,其实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至少他对自己的夫人非常宠溺,非常疼爱。
从前那些对官宁儿评价极低的老百姓,也开始扭转想法,因为有好多人都在庙会上看到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在百姓心中那个又胖又傻的官家三小姐,除了身材丰满一点之外,绝对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因为她深受王爷疼惜,京城里好多个身材瘦削的姑娘都以她为傍样,不再刻意保持瘦身材,努力的大吃二喝,希望把自己也吃得胖胖的,以博得异性的青睐。
毕竟有人曾亲耳从七王的口中听闻,他之所以会喜欢他的娘子,完全是因为娘子身材丰满,搂着舒服,抱着暖和,摸着开心。
最重要的,七王还说,胖姑娘才有福气,那些身材瘦巴巴的女人若真的娶回家,搂在怀里都嫌咯人。
京城里一部分还未娶妻的公子哥们,也都纷纷效仿七王,准备迎娶一个软软嫩嫩的胖姑娘。
一时之间,诺大的皇城里,七王和王妃,成了热点人物。
其恩爱程度,也被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
得知这一切的苏洛香,在皇帝安排给她的寝宫里嫉妒得好几夜都睡不着觉。
她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可不知为何,虽然两年前她与景呈御只有过一面之缘,而那个男人甚至对自己的究竟是何许人物从来不得所知。
但她小女人的心理,还是将那个风度翩翩的俊俏王爷的一举一动,深深烙入心底,就像梦魇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也许潜意识中,她期盼自己的身边也能有那样的男子相陪,度此一生。
此番来京城与皇家合亲,并非出自她真心所愿。
她爹是老安陵王的旧部下,曾经受过对方很多恩惠。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爹便教导她,安陵王就是他们的天,安陵王的每一道命令,她们都要无条件的服从。
武子鹰是个非常霸道的男人,重权势,重计谋,他有野心,他想做皇帝,他想掌握这天下苍生。
几个月前,他从塔洛族一个族人的口中得知,兵部尚书家的三小姐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所以他当即便派人来京城求亲,可万万没想到,官家那位三小姐,却被七王拦路截走。
武子鹰大发雷霆,气极难耐,想方设法的要再次得到那所谓的宝藏,便找到她爹共同商议此事。
最后,她爹让她拜武子鹰为义兄,以郡主的身份被武子鹰送进京城给皇帝当妃子,就是想利用她,来得到宝藏的下落。
武子鹰承诺,有朝一日他大权在握,必会保苏家世代富贵,她爹动了心,逼着她应下此事,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女儿也许会在途中遇到危险而担忧。
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爹爹仕途上的一颗棋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就算她拥有再华丽的容颜又如何,就连官家的那个胖丫头,都比她活得幸福。
“啪!”
一只茶杯,在她的嫉妒之下被摔成点点碎片。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她的衣袖,是她的贴身丫环珠儿,也是武子鹰派过来的侍女。
“郡主,妳冲动了,别忘了王爷这次派妳来的目的。”
她不客气的甩开珠儿的手,有些气恼,自己堂堂苏家大小姐,却要被一个丫头所指使。
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对方却不为所动。
“已经接到消息,那个藏有宝藏的东西,就是七王妃的母亲,临死前交给她的一枚铜镜。”
※※※※※※
景呈御虽然接手了皇帝纳妃的一些事宜,但他却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名义上,皇帝纳妃由七王一手操办,实际上他却将一些细节交给别人去办理。
如今距离下个月初九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宫里宫外也在紧锣密鼓的忙着筹办皇帝娶妃的各种事宜。
景呈御偶尔会在宫里露个面,象征性的检查底下人办事的进度。
苏洛香虽然也是大家闺秀,但一旦入宫为妃,需要学习的皇族礼仪那是一样也不能少。
前太子太傅孙道前,虽然年世已高,却倍受皇帝敬重,所以积压呈轩便派他负责教导苏洛香各种宫庭礼仪。
景呈御和孙道前之间的年纪虽然相差了好几十岁,但因为他师父莫上离与孙道前关系甚笃,所以私底下,景呈御对这位老太傅也颇有几分敬重。
这日进宫和皇帝商讨了小半个时辰国事之后,景呈御便拎着一壶上好梨花白来找孙道前下棋消遣。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已经学了整整两个时辰宫庭礼仪的苏洛香被准许歇息一个时辰。
孙道前和莫上离一样,对酒肉十分痴迷,看到上好的梨花白,顿时眉开眼笑,命小太监布好棋子,和景呈御这个忘年之交有一朝没一朝的边喝酒边对奕。
酒至一半,老爷子的话也多了起来,轻轻落下一枚黑子,拖着玉制小酒杯叭嗒叭嗒嘴,对景呈御道:“还记得二十几年前,我和先皇坐在一起下棋喝酒的时候,你才只有椅子那么高,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吧,真真是粉雕玉琢般的一个漂亮娃娃……”
说到这里,孙道前嘿嘿一乐,“当时你调皮得很,爬上我老头子的膝盖,用力揪我的胡子,还嚷嚷着说,每次下棋都输给你父皇,实在是个没用的老头子。”
景呈御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玉棋子,听老爷子讲述幼年时的往事,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每次看父皇与人下棋,都不战而胜,心里实在好奇得很。事后才知道,与天子下棋,是不能随便赢的。”
“不是不能赢,而是要赢得有技巧,该赢的时候必须赢,不该赢的时候,则必须输。”
景呈御点头,“这是在皇家生存下去的一个必经途径。”
孙道前拿眼神瞟了他一眼,抚了抚银白的长须,“先皇当年送你上山学艺,一走就是十几年,你可曾介意过?”
“我在山上学艺的日子,过得很开心。”
“其实先皇当年,曾动过立你为太子的心思。”
景呈御落下棋子的手,轻轻顿了顿,抬眼,挑眉,轻轻一笑,“孙老,您喝多了!”
孙道前微微一怔,哈哈笑了起来,点点头,“是啊,我一把年纪的人,果然多贪几杯就喜欢胡说八道啊,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下棋,不聊往事……”
一阵菜香骤然飘来,珠帘一撩,迎面走来的绝色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下个月初九就要入宫为妃的安陵王义妹,洛香郡主。
她手中拖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眉目微挑,笑意盈然的向景呈御和孙道前微微一福。
“七王,孙老,喝酒下棋时,怎能少了美味佳肴的陪衬?这是洛香亲手炒的几道下酒菜,还望七王和孙老笑纳。”
自打与景呈御有过几面之缘之后,苏洛香便害上了相思病,对那个在这世上唯一不把她美貌放在眼里的男人,念念不忘了起来。
可她身为即将嫁进皇宫的妃子,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接近景呈御的机会。
当她得知景呈御找孙道前的目的是喝酒下棋时,才想出亲手做几道下酒菜的理由,来接近这位俊美的七王。
撩开珠帘的一瞬间,被她及时捕捉到景呈御唇边未来得及淡去的浅笑,与以往的冷厉完全不同的一副表情,深深嵌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胸口就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一股陌生的情愫,也油然在心底滋生。
孙道前闻到菜香,立刻来了精神,伴着小酒,一边吃,一边聊。
景呈御在苏洛香出现之后,慢慢敛去眼底的温柔,又换上了一张与往日无异的冰冷表情。
苏洛香很健谈,时不时就给两人讲些家乡的笑话,孙道前被逗得哈哈大笑,景呈御却默不吭声,迳自喝酒。
想起今晨出门时,他家娘子官宁儿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囊,因为袋子断了,装在里面的铜镜也摔到了地上。
她吓得哇哇大叫,不断的念叨着:“要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么?”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自己听不由得放下书本问,“妳一个人咕咕哝哝说什么呢?”
刚刚就见她在自己的书房忙来忙去搬着那些花花草草。
又哐地一声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现在又听她捧着被她宝贝成命根子的铜镜嘟嘟囔囔,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看书的好心情了。
官宁儿一脸失神的抚摸着铜镜,转过身,小步跑到他身边,“王爷,我觉得有什么祸事,就要发生了。”
他不怎么高兴的瞪她一眼,“妳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有没有。”
她认真的摇摇头。
“你别看这枚镜子外表不起眼,其实它可是很灵的,第一次无缘无故从香囊里掉下去,我娘不久后,便因病去世了。”
“第二次无缘无故从香囊里掉出来,我养了四年的一条小白狗也因为误食了老鼠药,也不小心丢了性命。”
“至于这第三次……”
未等她将话说完,景呈御已经将书丢向一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都说了不准胡说八道,一个破镜子而已,掉了就捡起来好了。”
她嘟着嘴,有些不满的扫他一眼,仍旧不死心的小声道:“我娘说,这铜镜很有灵性的,虽然不见得真的把雪妖招出来,但却可以保佑主人一世平安。”
“哼,既然妳口口声声说它辟邪,为什么每次它莫名其妙掉出来,都没有好事情发生?”
“它只是给人提个警示,如果那时候我早有准备,我娘也不会因为在受了风寒后没有多加调养而猝然辞世;还有那条小白狗,如果不是我没把牠看好,牠也不会因为调皮,跑到别人的院子里,误食了老鼠药……”
“总之,镜子无缘无故掉出来,就预示着要有坏事发生,王爷……”
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担忧的拉着他的手,“最近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你……你就不要随便出门了吧。”
“妳在担心我?”他饶有兴味的问道。
她红了红脸,有些难为情,“不是都在传这镜子里藏着宝藏吗,说不定那些有企图心的人,因为你把我娶进了家门,所以心怀仇怨,暗地里想着要对你行不轨之途呢。”
景呈御认真的揉了揉下巴,“嗯,这对本王的确是莫大的威胁,要不然,本王将妳的镜子放进炼造炉中,毁了吧。”
她立刻瞪圆了眼睛,忙不迭将镜子包在香囊里,“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不准你打它主意。”
说着,又眨眨大眼,“你不是说,这镜子里藏着宝藏吗,如果把它毁了,宝藏怎么办?”
虽然镜子跟在她身边好多年了,但她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这镜子里哪长得像宝藏。
他不以为然道:“宝藏毁了,从此后也就没人惦记了。”
“我娘在地下有知,会责怪于我的。”
“既然妳这么执着,从此就把它当成命根子一样保护起来,勉得那些想打它主意的人真把它抢了去,本王可不饶妳。”
官宁儿却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如果真有一天,我和镜子同时被人勒索,王爷是先救我,还是先救镜子啊?”
“这个问题妳之前已经问过本王了。”
她咬了咬唇,小声咕哝,“人家就是想再问一次吗。”
他又何偿不知她内心深处渴望的那个答案。
不过看她满脸焦急的模样,他难得有了戏弄人的心思,“就算妳再问一次,本王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哦。”
她失望的嘟了嘟嘴,表情似乎有些不满。
景呈御看她的模样挺有趣,便笑道:“妳该不会在吃那块镜子的醋吧?”
被他调侃得双颊滚烫,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就吃醋了,怎么样?”
说完,调皮的向他做了个鬼脸,抱着一盆娇艳欲滴的君子兰,转身跑掉了。
景呈御的脸上,因为想到娘子娇羞的神情,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温柔。
直到一声脆响在耳边响起,他才骤然回神。
回神之际,发现孙道前已经醉了,酒杯掉落,发出脆响,两旁的小太监在苏洛香的示意下,扶着孙道前去休息,而一只纤纤玉手,也在他怔愕之时,冲着他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