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京先生。”沈漾:“知道了,谢谢。”她浅汲气,巡视了一圈周围,没看到江随,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没办法和他说一声,只能先独自前往二楼。二层几乎看不到人影,但却可以俯瞰整个慈善晚宴的人声鼎沸,像是主办方特意为了他一人特设的绝佳视角。她想,周斯京应该是知道很多人为了借花献佛,拍下这条项链,所以他连手都不用出,就直接等着项链送上门。沈漾一时出神,脚被裙子绊了一下,人是稳住了,手上的项链差点摔到地上。
赵嫣那个脸色变化之精彩,不过她倒没有真的生气,也不敢,更没有色令智昏。
既然谈不成风月,那仅谈生意。
签合同时,赵嫣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听闻周总最近和一个女大学生走得挺近,这是换口味了?”
他以前从不碰这种正经姑娘,前任女朋友都是清一色的妖艳大美人,现在身边除了那个学生妹以外也没有其他女人,一个人吃惯了荤的,难道还能换成素的不成。
周斯京神色无恙,指骨抵着烟身磕了两下,“我们是谈合作不是谈感情,我他妈还得和你报备?”
他略微压低声音说话,极其容易令人溺毙其中。
“随便问问。”赵嫣也无所谓地笑了下。
不出半个小时,签完合同,三人喝了几杯后就散场了。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赵嫣抬手抚过合同上周斯京的签名,一时陷入了回忆。
她毕业做了两年社畜后,有了一些积蓄,和朋友开了一家公司,就是盾科。
公司刚起步那几年一直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大单子,谈生意的时候就因为是女性差点吃了大亏,那个大老板她不敢得罪,一直被他动手动脚。
最后为了签合同也只能忍了,谁知竟然想霸王硬上弓。
幸亏当时是在酒吧卡座谈的,而不是包厢,她喊救命,可是路过的基本没人管,因为在酒吧很正常。
就在她认命之时,大老板被一个啤酒瓶砸倒在地上,头上鲜血淋漓。
她害怕地缩瑟到角落,听到大老板捂着额头的血朝着对方骂,操他妈之类。
随之而来的,是面无表情的第二个酒瓶,大老板终于认怂闭嘴逃走。
她泪眼模糊间,印入眼帘的是那身干净的上衣还溅着鲜血,看身型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甚至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她连感谢都来不及,只听酒吧老板喊他:“周斯京你小子挺横啊,我这一桌的人都被你吓走了怎么办?”
这时,赵嫣才看清少年一身黑,冲锋衣松散地敞开衣领,显露出来一截冷白的颈。
漆黑的发梢凌乱垂着,遮不住冷淡的眉眼,下颌线条流畅,颧骨处明显地沾上几处血迹。
他偏头点烟,修长骨感的手指收拢:“替你改善下酒吧的不良作风,有空多整顿下,别被警察扫荡了。”
“操,那我还该多谢你啊!”
两人开着玩笑,相继离开了赵嫣的视线范围,她后悔当时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后来在这个酒吧再也见不到他了。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人情世故,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尽管公司蒸蒸日上,任她挑选的男人数不胜数,她还是喜欢十八岁左右年纪的少年。
有的眉眼相似,有的身材相似,有的性格相似,但无一是他。
……
隔天下午,沈漾还没下班就接到了何叔的电话,说会来接她去君豪酒店参加慈善晚宴。
她请了半个小时的假,提前离开公司。
礼裙是沈易儒挑给她的,整条裙子交织瑰丽的宝石,衣领又窄又深,胸口的珍珠链条轻轻摇曳,裙摆开叉,衬得腿白又长。
沈漾不是第一次穿礼服,但是第一次穿这般成熟,好像是特意为谁而穿的一样,沈易儒的心思她即使不戳破也能看透几分。
原以为除了周斯京,晚宴上碰不到什么熟人,实际上连他也不一定见得到。
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和江随不期而遇,他应该是代表江家来的。
江随见到她也似乎有些意外,眼睛更是微亮:“漾漾,你也是来慈善竞拍吗?”
沈漾轻抚着耳坠,浅笑:“嗯,爸爸交代的要拍一款项链。”
“那我可不能和你抢。”江随目光温柔,“反正目的是做慈善,哪一样都可以。”
沈漾抬眸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领带,她心跳漏了一拍,低地出声:“我们过去拍照吧。”
江随走在她身后,像是护花使者一样,绅士谦逊得不像一个学生。
两人和主办方合照后,就落座喝酒聊天应酬。
江随就坐在她的身侧,照料着她,忽而低头说了一句:“你今天很美。”
沈漾耳根倏然红了,但她想到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两人现在也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所以还是不要过多暧昧为好,她客套提唇:“谢谢。”
江随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也看在眼底,但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有宾客主动撮合,“江侄,你和沈小姐不仅年龄样貌般配,家世也是。”
“这不是最典型的男才女貌?”
沈漾没说话,要是以前,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应该也是暗喜的,现在只能沉默。
江随只能失笑:“漾漾还小,她还有很多的选择空间。”
这群宾客还要说什么,明星和特邀嘉宾已经上台发表开场致辞,以及播放一些关于慈善组织的工作成果,或受益人的影片,以便更深了解慈善。
在慈善拍卖前,还有一小段时间的音乐表演。
沈漾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已经落座晚宴,就在她隔壁那桌。
音乐表演一结束,就开始进入拍卖环节,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本拍卖物品介绍书。
沈漾随意翻了一下,看到自己要拍的6号拍品那条项链,款式有点老旧的钻石项链,上面镶的都是碎钻,说实话也就最多值上万,但在这里起拍价就已经十万。
如果不是有特殊意义,应该最多只能拍出起拍价。
但应该不止她知道这条项链对周斯京的意义,或许会有人和她一样,想借花献佛。
前面几个拍品的介绍,沈漾都没怎么听,直到6号,她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这款钻石项链名叫苍山雪,取自清代姚鼐的‘苍山负雪,明烛天南’,蜡烛的光虽然照亮的空间有限,但却可以成为温暖一小方世界的生命之光。戴先生作为项链的拥有者,在得到这条项链的时候拥有一个非常感人的小故事。”
“二十多年前,戴先生的金融公司还未起步,还是一家很普通的典当行,那一年瑞雪纷飞,一个身穿薄衣、满脸苍白手带冻疮的女人深夜敲开了他的当铺,怀里抱着一个高热不醒的男孩,颤抖地摊开手心说要典当这条项链。”
“戴先生仅仅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条项链是当地有权有势家族的东西,收不得。但女人苦苦哀求,看在小男孩病危的份上,戴先生心软收下,并且给了女人一笔看病的小钱,而这条项链根本无法周转。直到今天,戴先生决定将这条项链的拍卖所得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故事是不是编的无从得知,大部分人只会把这当成噱头来看,并不会当真。
沈漾还未回过神,6号竞拍已经开始,如她所料竞争者不少,当然不是因为刚刚的感人小故事,而是因为想借机讨好周斯京。
沈漾在价格差不多稳定下来,只剩一两个人出价时,举了牌子,牌tຊ子上写着的数字,就对着相应的价格。
到最后只剩一个女人,一直在和沈漾较劲儿。
沈漾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对方弯唇回以婉转明艳的笑意,看着势在必得、没有让她的意思,虽然沈家不差这点钱,但对方似乎也不差钱。
她也有底线,一旦到了那个底线,沈漾也不会执着于这条项链。
正在这时,江随看着她,低沉开口:“漾漾,你真想要这条项链?”
沈漾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是回:“想。”
江随随即起身,“我出去一趟,等会回来。”
沈漾没注意他去了哪里,只是没过一会儿,那个和她竞争的女人接了个电话,突然对她做了一个谦让的手势。
所以,最终沈漾在自己的底线内,拍的了这条项链。
她自然是欣喜的,也未去深究,女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再争下去。
慈善拍卖结束,沈漾如愿拿到了那条苍山雪,可能是刚刚那个小故事,让她觉得这是一条有温度的项链。
不过,这条项链不属于她。
刚才慈善拍卖,从始至终都没见周斯京竞拍,她还以为他没来慈善晚宴,本来只能另找时机把它当成谢礼赠他。
一个服务生朝她走来,和她搭话:“沈小姐吗?”
沈漾轻微点头,“有事?”
服务生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周总在二楼等你。”
沈漾甚至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略微一顿,“哪个周总?”
“周斯京先生。”
沈漾:“知道了,谢谢。”
她浅汲气,巡视了一圈周围,没看到江随,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没办法和他说一声,只能先独自前往二楼。
二层几乎看不到人影,但却可以俯瞰整个慈善晚宴的人声鼎沸,像是主办方特意为了他一人特设的绝佳视角。
她想,周斯京应该是知道很多人为了借花献佛,拍下这条项链,所以他连手都不用出,就直接等着项链送上门。
沈漾一时出神,脚被裙子绊了一下,人是稳住了,手上的项链差点摔到地上。
幸亏有人比她快一步,接过她手心掉落下来的项链。
周斯京指尖勾着项链,斜斜咬着烟站在那儿,轻笑一声:“在给别人添麻烦这方面,你是做到了登峰造极。”
语气也没有责怪,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知道这条项链对他的重要意义,沈漾没找借口,垂下眼,哑声道歉:“是我太过蠢笨,拿个东西也拿不好。”
听着她骂自己的狠话,周斯京一双桃花眼半眯,倾身靠着墙壁,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沈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他生气想动手,但自己的错自己就该承担,所以她以很慢地速度挪到他面前。
在他抬手的瞬间,下意识紧闭上了双眼。
没过一会儿,她脖子上传来些微的凉意,沈漾见没动静,脸上也不疼不痒,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低眸就看到了脖子上戴着那条拍卖来的项链。
沈漾眼睫轻煽,她很清楚这条项链对他来说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妈妈去世了,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么他就不会随便把这么重要的项链给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这条项链真真切切地戴在了她脖颈。
沈漾的心不易察觉地轻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她红唇轻提:“这条项链是我爸爸让我来拍下,为了感谢周总上次的救命之恩,戴在我身上不合适。”
周斯京单手插兜,一脸淡然居高临下看她,“怎么感谢不是你说了算。”
沈漾轻皱着眉,“那你想怎么感谢?”
周斯京:“戴着它,不许摘下。”
沈漾深深提气,在脑子里组织了一阵语言,才抬眸婉拒:“抱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办法接受,你可以把它给更适合的女人,不用浪费在我身上。”
如果说他那天似是而非的表达过对她的好感,那现在她清清楚楚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听得懂。
他救过她,沈漾心里也感激他,所以不想和他闹得太过难堪收场。
周斯京捏着烟弹灰儿,似笑非笑的剔看她,“还喜欢江随?”
沈漾没回答,在他眼底就是默认。
下一刻,周斯京把她的手腕带了过来,俯身将手臂撑栏杆上,将她圈进怀里。
沈漾挣扎了两下无果,明显有些生气:“你做什么?”
周斯京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烟蒂,懒懒地凝睇她一眼,语气玩味:“带你看活春宫。”
沈漾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看到一楼的阳台两个缠绵的男女,就明白了他的话,甚至在看清男人时,她的脸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