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雅?”皇甫御皱紧眉头,低低唤了一声。苏静雅听到他的声音,眸子微微闪动,却依旧一片死寂。她脸色就像一张白纸,惨白得吓人。苏静雅直直望着皇甫御半天,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皇甫御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弯腰刚要把她从角落抱起来,可是苏静雅突然沉沉开口了:“我做了个梦,很长的梦,很美的梦,美得让人不想醒过来!”“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声,可是,怎么可能睡了一觉,就没有了呢?”
皇甫御赶到医院的时候,金鑫、木森,还有医生护士,全部站在门外,焦头烂额的转来转去。
瞧见皇甫御来了,金鑫像看到了救星,立刻上前说道:“三哥,你终于来了!那个女人,真的跟疯了一样,到处咬人、抓人,还自虐!”
“到底怎么回事?”皇甫御的剑眉皱得几乎快要变成麻花。
木森快速把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三哥,你下午刚走没多久,苏静雅就醒了,可是她一醒来就大哭大叫,情绪太激动了,我们叫来医生给她打镇定剂,却没想到她突然抓过针筒,谁靠近就扎谁,如果谁还想要靠近,她就把针头对准自己的喉咙,最后把我们全部赶了出来。三哥,那女人真的疯了,一定被厉鬼上身了!”
想着那个时候发疯发狂的苏静雅,双眼通红,面目狰狞,跟平日那个绵羊,完全是天壤之别。
摸了摸被针头深深扎了三下的胳臂,木森仍然心有余悸。她扎人,下手那不是一般的狠,根本就是往死里扎,恐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没被她扎过。
真的太惊悚和恐怖了。
“那该死的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皇甫御脸色阴森森的,乌云密布,看得医务人员和警卫心惊胆战的。
“御少,我们真的……”警卫捂着处理过的伤口,颇为担心的望着皇甫御。皇甫御下达命令,如果里面的人出一点问题,就是他们职责失误,有严厉惩罚就算了,传回部队,那他们今后的前途……
皇甫御瞥了眼他们手上早已经干掉的血迹,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
说着,他就要推门,却被金鑫一把拦住:“三哥,那女人真的疯了,脑袋肯定被柱子砸坏了,你别进去,受伤了怎么办?”
“是啊三哥,绝对不能进去!”木森也赶紧阻止他。
皇甫御挑了挑眉头,薄唇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金鑫和木森便识相让开了:“滚开!!”
推开门的时候,皇甫御才发现病房内漆黑一片,房间没有开灯,窗户的帘子被严严实实拉上,他在黑暗中搜寻了许久,才看见缩在墙角的女人。
皇甫御关上门,没有按开最亮的灯,而是选择了一盏几瓦的壁灯。
“啪噔”一声脆响,暗淡的橘黄色灯光在病房内一点点弥漫开。
皇甫御转身时,首先看到的是凌乱的病床,管子横竖七八交错垂着,洁白的被子掉在地上,扭曲的延伸着,当目光落在缩在角落的女人身上时,皇甫御看着她的动作,面色一凛,气急败坏地大吼道:“苏静雅,你个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
箭步上前,按住她不停冒着鲜血的手臂,他夺过她手里的针筒,气愤难当扔到最远的地方。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不停用针头插自己的手臂?是活够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地板上,滴满了殷红的血液,皇甫御真的恨不得抽她两巴掌。
可是,在看清她平时灵动的大眼,此刻无神的望着他时,他口猛然一窒。
她的眼睛,像极了一口早已经干涸的枯井,除了沧桑与绝望,什么都不复存在。
“苏静雅?”皇甫御皱紧眉头,低低唤了一声。
苏静雅听到他的声音,眸子微微闪动,却依旧一片死寂。她脸色就像一张白纸,惨白得吓人。
苏静雅直直望着皇甫御半天,都没有说话的意思,皇甫御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弯腰刚要把她从角落抱起来,可是苏静雅突然沉沉开口了:“我做了个梦,很长的梦,很美的梦,美得让人不想醒过来!”
“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我明明还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声,可是,怎么可能睡了一觉,就没有了呢?”
“你知道吗?我刚才还梦到它了,它是个很可爱的女宝宝,它吱吱呀呀跟我说话,它说妈咪,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和你还有爹地见面?它说,你和爹地以后有我陪着,就不会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就不会再凄凉和寂寞了,它还说妈咪,宝宝以后会保护你……”
“我知道,失去了孩子就等于失去你,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心真的很小,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不要漂亮的衣服,不要昂贵的首饰,我可以每天辛苦去挣钱生活,我要的只是一个家。”
“我不明白,我明明那么听话,小时候,我知道我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所以为了能让他们喜欢我,我替他们准备早餐,替他们洗脚,替他们洗衣服,替他们打扫房子,可是……不管我多么努力,他们还是一声不吭把我扔在街上。”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我拼命的朝他奔跑,倾尽我所有的力气和泪水,却唤不回他半点怜惜的回眸……”
“我曾经坐在轮椅上,在医院里,看着异国的人们跳、跑、散步,他们的身影在金灿灿的夕阳下,那么动人,那么充满生机,我想,只要我肯努力,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然后和他们一样,可是……我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站起来,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我觉得,一定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努力,是我上辈子做过太多错事,所以这辈子每一件事,都是一个悲哀。我好累,真的累了……”
苏静雅哭得声音嘶哑,她的声音很低很小,但是每个字都像一个锤子,重重敲打在他的心口上。
皇甫御看着她泪流不止的模样,心脏一阵难耐的剧烈抽搐,他握了握拳头,她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咋在他按住她手臂伤口上的手背上,击打得他平静的心湖掀起万丈巨浪。
“静雅……”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别开脸,避开了,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皇甫御,我爱过你,真的爱你爱到不能自拔,我那么那么爱你,你却死心塌地爱着别人。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你爱的人本来就应该是我,你应该爱的是我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应该爱我啊,但是你怎么可以爱别人呢?啊啊啊!”
苏静雅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嚎啕大哭,将心底一直压抑的所有悲凉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皇甫御看着她悲痛想要绝的模样,心口有种说不出的痛,那么尖锐,那么清晰,甚至那么彻底。
她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孙晴空,他爱的人应该是她。
在这个世界上,他知道,没有人比她更爱他,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
可是,这又能怎样?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甚至是多爱她一秒都不能。
因为这个世界上,孙晴空真真实实存在着。
“皇甫御,你走吧,让我自生自灭。”苏静雅推开他,想要站起身离开,但是双腿根本使不上任何力,她只得倒在地上,一步步向门口爬去。
她真的是白痴,是傻子,明明知道皇甫御就是个危险的存在,是个不能爱的男人,可是,她以为就算万劫不复,也会在万劫不复之前有一段难忘的美好。
但是……她怎么也没料想到,万劫不复是万劫不复了,难忘的确是难忘,却是痛苦得没有37603358一丝一毫幸福而言的难忘。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他的冷漠,一刀刀划伤,一刀刀切碎,再一点点踩在脚底,碾成了比尘埃还细微的空气。
她不要命的奔向他,却只能爬着滚出他的世界,如此狼狈,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从今以后,她再也看不见他,再也没办法触碰到他,她的心就痛得那么翻天覆地呢?!
皇甫御看着一遍艰难爬向门口的女人,一遍又放声大哭的女人,他心口凝聚着说不出的疼痛,还有快要压抑不住的悲愤。
最后,他站起身黑沉着俊脸,完全不顾她反抗把她抱在床上,然后按铃让医生进来。
苏静雅的情绪完全失控,她大哭大叫,不停抓扯着皇甫御的衣服:“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离开了,不是正好遂了你心愿吗?皇甫御,我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御少,你的世界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我试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摔得粉身碎骨!”
“求你放我离开!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放开我!!”
“放开!!!”
皇甫御一言不发死死把她按在床上,苏静雅大力挣脱不掉,最后索性扭头就去咬他手臂,她牙齿的力道很大,大到几秒钟,口腔里就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你可以离开,但是在离开时,必须从我面前走着离开,而不是爬!”皇甫御冷冷地说道,面对她的啃咬,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点疼痛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知道怎么做!”苏静雅依旧死死咬着他的手腕,从齿缝吐出几个字。
“……”皇甫御不说话,苏静雅只得再次挣扎。
可是大哭大叫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喉咙一猩,脑袋往旁边一扭,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刚好溅在皇甫御尊贵如神祗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