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我大燕的福星,你一来,皇帝便真的醒了!”我看着沈枝安面上的伪善笑意,只感到一阵悲凉。“太后,想要害死陛下的,也恰是你口中的福星。”不料身后,刚刚醒来的赵秦无力却坚定地开口。“不,朕看到的,只有枫灵。”
守在赵秦榻侧的太后一听便坐不下了,她怒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呵道。
“什么醒不过来!仔细你的脑袋!”
太医闻言将头埋的更低了,声音隐在俯首的袖间,闷声道。
“臣有一方,陛下服之或能有所缓解,只是此药强劲,恐有损伤根本……”
太医的话说得隐晦,若要赵秦短时间内清醒过来,只能服用伤身的猛药。
“不行,赵秦如今本就虚弱,若是伤身便是更盈补不来了。”
我并不赞同,下意识反驳道。
然而殿内依旧寂静,太后仍在犹豫。
恰在此时,沈枝安迈步款款走进。
“母后,还是让太医一试吧,陛下定然也想早日醒来的。”
“你刚失了孩子不久,不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太后一见她便面露怜悯的佯怒道。
“你都听到了?”
“臣妾实在担心陛下,就让臣妾亲自照顾着陛下吧。”
沈枝安拉住太后的手,看向赵秦凄楚连连。
太后见状只得哀叹一声:“你倒是个痴情孩子,也罢,皇帝一向疼爱你,说不定你在,他还会早点醒过来。”
太医闻言也只得告退下去抓药。
“母后,您也辛苦几日了,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太后点点头,又多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太后一走,沈枝安便仿佛情深难解地靠近赵秦,她动作轻柔地贴在赵秦紧实但起伏微弱的胸膛上,轻声道:“陛下,你可要早日醒过来呀。”
然而我却清楚明白地看见,沈枝安的眸中分明毫无担心之意。
不多时,太医将药抓来,却被沈枝安接过。
“这药事关陛下龙体,本宫不放心假手他人,本宫要亲自给陛下煎。”
太医无法,只得将药交到沈枝安手中。
我顿时觉得脚底生寒,猛然间想起曾数次看到的沈枝安眼中那抹突兀的阴桀。
几乎是本能的直觉认为,那药一旦经过沈枝安的手,届时是毒药还是解药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沈枝安的背影渐渐远去拐进小厨房,我不由得心下一急,迈出了远离赵秦的第六步。
反应过来的下一刻,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再度被吸回去的准备,然而那股灵魂撕裂般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我可以走出五步之外了?”
还来不及欣喜片刻,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或许也是因为赵秦病重的缘故。
不知为何,那颗早已成一片死灰的心脏竟再度揪紧。
“赵秦,竟已病重至此了吗?”
我看了眼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人一眼,随即往沈枝安的方向飘去。
在无人可见的死角,沈枝安将手探入袖间,取出一包糖纸样的粉末。
“沈枝安,你在干什么!”
我下意识欲擒住她的手腕却徒劳的从她的手腕穿过。
一抹极细的白色粉末被悄然洒进了赵秦的药中。
“你这是弑君!”
莫大的惊惧占据了我的心头,赵秦如今无子,他若死了,大燕必乱。
而我苦苦死守住的燕国,也将因此再度陷入易主战乱的恐慌之下。
“陛下,你不要怪臣妾,怪只怪你挡了父亲的大道,害死了我的孩子……怪你,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沈枝安犹如疯癫一般轻声低语。
我整个人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丞相,这都是丞相的图谋!”
而沈枝安,在她失去孩子之后便彻底疯了。
半个时辰后,沈枝安端着那碗药一步步缓缓走向赵秦的榻边,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鬼。
“沈枝安,住手!你会后悔的!”
然而沈枝安恍若未闻,她捏勺搅拌着煎好的汤药,堪称温柔地喂到赵秦嘴边。
“陛下,喝药吧,喝完药就好了,不会在痛苦了……”
“不要……住手,你快住手啊!”
我固执地试图伸手阻拦,祈望能有一次能够阻止。
然而我朦胧透明的手指只能一遍遍穿过碗勺,眼睁睁看着沈枝安将这碗药半数喂给了赵秦。
我心中涌上无尽的绝望,沈枝安唇边的笑意却愈深。
她俯身贴在赵秦耳畔,用极轻的语气呢喃。
“我是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的,陛下,否则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沈枝安说罢便放碗离去,我木然地守在赵秦的手边,生怕那气息微弱的胸膛再无起伏。
赵秦若亡,我以命换来的燕国安宁将不复存在。
但好在,夜色深沉之时,赵秦终于醒过来了。
太后听闻这消息,惊喜不已,忙拉过沈枝安的手道。
“你果然是我大燕的福星,你一来,皇帝便真的醒了!”
我看着沈枝安面上的伪善笑意,只感到一阵悲凉。
“太后,想要害死陛下的,也恰是你口中的福星。”
不料身后,刚刚醒来的赵秦无力却坚定地开口。
“不,朕看到的,只有枫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