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含羞似怯,低低垂下眸去。也是这几日,承平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贺景铖调查永州冒赈贪污一案有功,升任了户部尚书。这真是顶顶大的喜事。连日来,承平侯府贺喜攀交之人络绎不绝,盛棠宁坐在后院闺阁里,也能听见外头喧哗热闹声。“大哥哥真是厉害。”裴子萋撑着下巴看菱花窗外,无限感叹。自裴绫出嫁后,家里只她们两个姊妹,她闲来无事,时常来找盛棠宁说话。盛棠宁听了只是笑,“琮之哥哥不是一向便厉害吗?子萋姐姐何至于今日才有此感慨?”
她此前从未进过宫,自然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现在想来,那宫里的传闻也并非都是假的。
至少,在燕城这一事上,昭和对她的敌意是真的。
盛棠宁想明白这一点,心里愈发有些焦躁不安。
她无权无势,身份卑微,拿什么去与昭和公主争?
贺景铖过来看她,屏退了采薇,也是问,“妹妹当真是下定决心了?”
他意味深长,垂眸看她因紧张而颤抖的睫,缓缓道:“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她聪明,玲珑剔透,向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从不会将自己陷入被动不堪的境地。
“我知道。”盛棠宁垂着眸,声音很低,“可我还是想试试……”
她抬眸看他,眼里盈盈蓄着泪,“琮之哥哥,我想试试。”
她用那双受伤的手轻轻去扯他的衣袖,怯怯恳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眼下,只有他能帮她。
“为什么?”他面色平静,却是不解。
“我舍不得。”
她舍不得这桩婚事,也舍不下这个人。
姑娘眼里的泪终于颤颤巍巍落下来,哭腔破碎哽咽,叫人忍不住生怜,“琮之哥哥,我当真喜欢他。为了他,我愿意试试的……”
少年的一片真诚,终究是有了回响。
她在日复一日的细心呵护中,也渐渐忍不住动心。
贺景铖垂眸看她,抬手轻轻抚去她颊边滚落的泪,语调缓慢而又晦涩难言,“妹妹当真喜欢他?”
盛棠宁在他的注视中,慢慢点头。
“我也会帮哥哥的。”她说,“哥哥一个人撑着这偌大的承平侯府,很不容易吧?若是有了平南王府的助力,哥哥在朝堂,会不会容易一些?”
她仰着面看他,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乖巧又讨好,“祖母也存了这个心思,不是吗?”
“我会帮哥哥的,尽我所能地来帮哥哥。也请哥哥,现在帮帮我吧……”
多狡猾的姑娘,只差没将自己的野心摊在面上。
他果然动心,指腹轻抚着她的面,眼里极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
他轻抬她的下颌,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帮妹妹,妹妹可千万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才好……”
贺景铖离开后,采薇回来,正瞧见盛棠宁拿着帕子一点点拭脸颊的泪,眼底一圈的红。
“姑娘怎么哭了?”
采薇疑惑,走过来看她,“可是大公子说了什么话惹得姑娘伤心了?”
“没有。”
她摇摇头,放下帕子,抬眸问采薇,“现在是什么时辰?”
采薇想了想,“快近酉时了吧。”
酉时,秋狩结束。
盛棠宁意外不过区区小事,于整个骊山秋狩而言,实在是没有掀起半分波澜。裴子萋也是事后出来才知她受了伤,这才急匆匆赶来。
“清棠妹妹。”
她捂着胸膛,气喘吁吁,看营帐里正闲情逸致下棋的姑娘,“听说你受伤了,哪儿受伤了?”
盛棠宁抬手,给包扎的手给她瞧,“呐,这里……”
裴子萋皱眉,没忍住说她,“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下棋呢?”
“不然呢?”
盛棠宁拍拍自己身边,示意她坐过来,“这围场里好无聊呀!我腿受伤了,哪里也去不得,就央求琮之哥哥帮我寻了棋来,可惜没人与我对弈,我只能自己跟自己玩了。”
又问她,“姐姐要不要与我下一盘?”
裴子萋摇摇头,“累死了,没心思……”
讲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反应出来,“什么?你脚也受伤了,哪儿呢?”
她去看盛棠宁的脚,被她拦下,“姐姐别着急。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脚,过几日便好了。”
裴子萋这才放下心来,却也觉得奇怪,“妹妹的马是燕城哥哥亲自挑的,万里无一的河曲马,出了名的性情温顺,怎么就突然发狂了呢?”
“姐姐别想那么多。”
盛棠宁反过来温声细语宽慰她,“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后来回府去,见了裴老夫人,也依旧如此说。
“可怜孩子。”裴老夫人心疼道:“前些日子才落得水,现在又从马上摔了下来,别是无意冲撞了哪路神仙。待过几日,我亲自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来,去去晦气。”
“好,清棠谢谢祖母。”
盛棠宁乖巧点头,又垂眸,黯淡道:“就是此番连累琮之哥哥了,好好的秋狩,本该是哥哥出风头,露脸的好时候,却被我耽搁了。”
“无妨。”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秋狩年年有,你的安危才是顶顶大的事。”
过两日,她能下床行走了,燕城也来侯府瞧她。
“都怨我。”少年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我没护好妹妹,叫妹妹此番受惊了。”
“没关系的,燕城哥哥。”盛棠宁温婉一笑,“我也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小伤,过阵子就都好了,哥哥不必自责。”
两人在园里的凉亭见面,不远处的游廊有婢女端着茶盏匆匆行走。
谁也没瞧见,姑娘借着花树横斜的影子悄悄去勾少年的手,姑娘羞答答,少年脸红红,脉脉含情。
“燕城哥哥……”
她声音柔软多情,说不出的撩人动听。
他忙不迭“嗳”一声,按捺住满腔激动去唤她,“清棠妹妹……”
姑娘含羞似怯,低低垂下眸去。
也是这几日,承平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
贺景铖调查永州冒赈贪污一案有功,升任了户部尚书。
这真是顶顶大的喜事。
连日来,承平侯府贺喜攀交之人络绎不绝,盛棠宁坐在后院闺阁里,也能听见外头喧哗热闹声。
“大哥哥真是厉害。”裴子萋撑着下巴看菱花窗外,无限感叹。
自裴绫出嫁后,家里只她们两个姊妹,她闲来无事,时常来找盛棠宁说话。
盛棠宁听了只是笑,“琮之哥哥不是一向便厉害吗?子萋姐姐何至于今日才有此感慨?”
“以前只听家里的老师夸他,身边的人夸他,听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比较出差距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