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才有机会去找裴承安学习。他不仅教她洋文,还教她新思想。和她讲东北的战事,讲国家危难,讲民族大义。也因为他,宋韵意让小翠给她偷偷定了报刊。再见陆施宁时,他言辞恳切地看着我。“此前是我的错,我可以教你洋文。”宋韵意看了他一眼,拒绝:“我这般迂腐陈旧之人,大抵是学不会的。”似是没料到她会拒绝,陆施宁脸色一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宋韵意说:“谢谢夫君的好意,大可不必。”
“少爷不可啊!”小翠跪到陆施宁脚下。
“已经是初秋,少奶奶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宋韵意忍不住开口。
“你就如此不信我?”
多年的情谊,他总该知道她的为人。
陆施宁眼神泛冷:“这不就是你这种后宅女人惯用的伎俩!”
他一脚将小翠踢开,看了眼周围的人:“还不动手?”
一行人将宋韵意五花大绑,丢在池塘中央吊着。
水没过她的脖子,只露出一个头。
她竟觉得悲哀,曾经也算是琴瑟和鸣的夫妻。
到如今,怎变得和仇人一般。
只因她裹了小脚,穿着旧时代的衣服,便罪不容诛?
“今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陆施宁说完,就带着所有人离开。
姜叙芸躲在他的怀里,朝宋韵意露出一个笑。
虽是初秋,池塘幽深的水已有凉意。
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也让人喘不过气,脚下也传来痛意。
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绞痛,让宋韵意脸色发白。
她身体冷得发颤,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
湖面逐渐染上红色,眼泪也跟着滚落……
宋韵意大喊:“来人!快来人!”
可无人应答,只有她空荡的声音。
望着平静的湖水,她的心也沉到湖底。
而后蔓延成一种悲哀,这便是旧式女子的命。
夫说你是错,你便错了。
三个时辰后。
“你知错了吗?”陆施宁回来看她。
看着池子里晕出大片的红色,他却怔在原地。
他神色惶恐地大喊:“快!快将少奶奶拉上来!”
他似乎不再嫌弃宋韵意,焦急地将她抱回房中。
大夫来了一轮又一轮,血水换出几盆才净。
大夫说:“孩子月份小,留不住,而且你泡水太久,害了身体,以后再难有孕。”
宋韵意别过脸,只当是孩子与她无缘。
陆施宁的脸色却变了又变,看向她:“你既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我?!”
他带着斥责,似是她害死了这孩子。
宋韵意面无表情,心却痛得不能呼吸。
那也是她的孩子……
“这不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看着她的样子,陆施宁突然又柔和了语气。
“无碍,以后我们会再有的。”
话落,姜叙芸房中的丫鬟却突然跑来。
“少爷,姨太太肚子痛的厉害,您快去看看!”
陆施宁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他顿住说:“我担心小芸的身体,去看看。”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人走远后,小翠关上门,替宋韵意打抱不平。
“明明就没事,就是想找个由头把少爷叫走。”
宋韵意没说话,眼泪从眼角滑落。
哭她失去的孩子,哭她失去的丈夫。
姜叙芸学了新思想,为什么反倒要为难她这旧时代的女子?
陆施宁还留过洋,可为什么他反倒还不如从前?
他们都学了新思想,却将她陷害,让她吊在水里
小翠怕宋韵意难过,又安慰:“少爷迟早会知道您的好的。”
宋韵意听到这话只是苦笑,没再说什么。
此后一连数日,陆施宁都再没来过。
小翠时不时替宋韵意抱怨:“少爷真是被姨太太给勾了魂!”
可她却觉得无所谓。
这样她才有机会去找裴承安学习。
他不仅教她洋文,还教她新思想。
和她讲东北的战事,讲国家危难,讲民族大义。
也因为他,宋韵意让小翠给她偷偷定了报刊。
再见陆施宁时,他言辞恳切地看着我。
“此前是我的错,我可以教你洋文。”
宋韵意看了他一眼,拒绝:“我这般迂腐陈旧之人,大抵是学不会的。”
似是没料到她会拒绝,陆施宁脸色一沉。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宋韵意说:“谢谢夫君的好意,大可不必。”
陆施宁脸色倏地一变:“你果然和小芸说的一样,不思进取!”
说完他摔门离去。
慢慢姜叙芸的肚子大了,陆施宁来找宋韵意的次数更少。
没了他打扰,她每晚去裴承安的府上学习。
夜色渐浓,打更敲了四次。
宋韵意准备从裴府离开。
裴承安忽然说:“你基础很牢,以后便要靠自己勤学了。”
宋韵意扭头看他:“你要走?”
“嗯,去东北。”他眼里带着一股坚毅。
“你想办学堂,可以去寻西城中央医院的许凛音。”
“她是我的表妹,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我已同她说过你。”
宋韵意心里一惊,东北很快就会沦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但她知道他的想法和抱负,说不出阻拦的话。
只说:“注意平安。”
他没说话,脸在阴影下看不清情绪。
“那便祝先生顺利。”说完宋韵意便离去。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小雨,宋韵意回头看他。
裴承安站在门口,灯光昏暗,他脸上带着笑,一种从容的笑。
她却感觉,这像是他们的最后一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