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的厢房在另一个比较清幽的别院,和宋氏的厢房隔着一道围墙。春桃拿着裙子去的时候,沈娇娇正坐在圆凳上啃一个馒头。很普通的白面馒头,上面撒了些碎芝麻,即便如此沈娇娇也啃的津津有味。在沈熠活着的时候,父女二人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至少能吃饱穿暖。沈熠死后,沈娇娇便很少能吃一顿饱饭了。像这样的馒头,对那时的她来说简直是奢望。春桃把裙子放在了床榻上,知道沈娇娇伤了眼睛有心想帮忙,可现在她也伤了手,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看到宋窈的动作,沈娇娇眼角狠狠一抽。
她知道眼瞎一事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宋氏等人相信,可也没想到宋窈竟然会这么狠,直接拿着簪子来试探。
她的一双手保养的极为漂亮, 皮肤细腻手指纤长。涂了蔻丹的指尖在阳光下就像一抹温润的美玉。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现在拿着尖利的金簪对自己步步紧逼。
沈娇娇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从她的方向能看见宋氏抬了下手,最后又把手放下。
沈娇娇了然,宋氏也心存疑虑,想通过宋窈的手试探自己。
母女能做到这种地步,沈娇娇只觉得十分荒谬。
簪子的一头打磨的很锋利,若是真一下子扎进眼睛里,不死也得残。
即便如此,沈娇娇站在那里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直到簪子快要碰到睫毛,宋窈才像确信一般,收起来手里的金簪。
“还真的瞎了。”
宋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沈娇娇虽说是自己亲手救下带回来的,但在心里对她其实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如今还未出手对方就先瞎了,宋窈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心里不痛快极了。
从吃了早膳出门,一直到过了晌午众人都滴水未沾,就算现在回去也要一个多时辰。
好在寺里一直有热着的斋饭,宋氏等人随意的用了些,就准备打道回府。
沈娇娇脏了裙子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高门女眷出府一般都会带着换洗的衣裙。宋窈兴致缺缺的随意挑了一套扔给了春桃,让春桃带去给沈娇娇换上。
换衣服的厢房在另一个比较清幽的别院,和宋氏的厢房隔着一道围墙。
春桃拿着裙子去的时候,沈娇娇正坐在圆凳上啃一个馒头。
很普通的白面馒头,上面撒了些碎芝麻,即便如此沈娇娇也啃的津津有味。
在沈熠活着的时候,父女二人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至少能吃饱穿暖。
沈熠死后,沈娇娇便很少能吃一顿饱饭了。
像这样的馒头,对那时的她来说简直是奢望。
春桃把裙子放在了床榻上,知道沈娇娇伤了眼睛有心想帮忙,可现在她也伤了手,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好在天气炎热,衣衫单薄。
上身是一件淡粉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下身则是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纱裙。
穿起来也容易。
春桃把衣服放好,又提醒沈娇娇手脚快一些,宋氏急着回府若再拖下去怕是又要来找麻烦。
沈娇娇虽然不怵宋氏,却也接受了她的好意。
春桃急着向宋窈回话,等人走后沈娇娇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又珍惜的回味了一下食物的甘甜才起身拿起了那套裙子。
柔软滑溜的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沈娇娇伸出手慢慢的从领口的绣纹上滑过。
这样一件裙子应该值几十两银子吧,当初沈熠病重,自己把头都磕破了才换回几百文钱。
那点钱又怎么能救回一条人命?
想起宋氏责问是否怨恨她的那些话,沈娇娇讽刺的笑了笑。
陌生人都谈不上,又哪来的恨?
沈娇娇的身形和宋窈相差无几,裙子穿在身上除了胸口的位置略紧以外倒也合身。
若是表情再高傲一些真真和宋窈一模一样了。
一墙之隔的宋氏并没有如春桃所说准备拿人撒气。
她的对面有一位黑胖的妇人,两人坐在矮塌上说话。
“早就想着来贵府拜访侯夫人,只是我们这初来京都,安置府中众人又添置府邸的东西,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下来。哪曾想今日就在这清风寺遇见了,合该我与夫人有缘。”
黑胖妇人一边身子侧着,并没有把椅子坐全。
穿着一件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头上插满了各式的珠翠,金光闪闪。
俨然一副富贵泼天的模样。
相较于胖妇人的热情,宋氏只是客套的笑了笑。王嬷嬷躬身上了茶,又静静的站在了宋氏身后。
茶自然是从府中带出来的。
上好的白毫银针,冲泡后汤色清澈晶亮,热气蕴蕴茶香扑鼻。
装茶的杯盏则是用的寺里的粗瓷杯。
虽然不如侯府里的器皿精贵,此时用起来倒也有一番野趣。
宋氏端起杯盏轻轻吹了吹,见妇人盯着她看不由的心生不喜。
“王夫人别总说话,这茶是今年庄子里新送上来的,夫人尝尝。”
王夫人连忙“好好”的应着,一边端起了杯子。
茶好不好她不懂,她只是羡慕宋氏。明明同为女人且生养了孩子,她却看起来要比自己年轻那么多。
连喝茶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王氏心中艳羡,小小的杯子拿在手里,不知怎么才好,甚至不敢用力。
以前喝水都是用大海碗,哪里用过这么秀气的东西。
宋氏不知王氏心中所想,低头抿了口茶,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王氏牛嚼牡丹般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简直粗鄙!
宋氏皱眉,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新科状元母亲的份上,她是一秒也不想多呆。
对于宋氏的鄙夷,王氏丝毫没有察觉。小小的一杯茶还没尝出味儿来就没了。她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强忍着才没有说出让王嬷嬷再替自己续一杯的话。
“听说候府已经与宫里的贵人娘娘结亲,真是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以后大姑娘可就是顶尊贵的人了。”
王氏的话差点让宋氏一口茶喷出来,要论尊贵谁还能大过晋安帝去。
她这话自己可不敢接。
若是寻常的妇人宋氏早让人打出去了,可架不住人家有一个争气的儿子。
新科状元陆湛。
老侯爷在家的时候也说过几回。
说是很得皇帝青眼tຊ,年纪轻轻从寒门一跃而起平步青云。
这样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总不好这个时候把人得罪死了。
到底是乡下出身的村妇,自己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
宋氏只得压着心头的火气,干笑了两声虚与委蛇:“王夫人过奖了,女儿家自古是以夫家为荣。承蒙贵妃娘娘不嫌弃窈姐儿,运道好罢了,哪里当得起尊贵二字。”
宋氏说着话风一转:“若说喜,哪里又比得上王夫人。陆大人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真正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说起陆湛,王氏的话就又多了起来,无外乎夸赞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多么的争气与聪颖。
宋氏耐着性子陪笑几句,正感觉词穷的时候小沙弥过来传话。
说陆湛带人来接王氏回府。
一听陆湛来了,王氏赶紧起身同宋氏道别。
宋氏也没有挽留,让王嬷嬷送客。
两人刚出了厢房正好与寻过来的沈娇娇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