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南怔怔地抬头看她,眼睛是红的。他说:“她要我救她。可我没能接到。”姜晚意轻声说:“我觉得不是求救。”她说:“她想说的应该是——斯南,快跑。”沈斯南眼底泛着血丝,发出困兽似的呜咽。所有人都说案件是激情杀人。可姜晚意比沈斯南更早意识到,这是追杀。并且,凶手的目标不止沈斯南的母亲。因为沈斯南开始接连不断地遇到危险。突然拐弯的大卡车、猝不及防爆炸的油罐、车站遇到的反社会人群。
七年前的姜晚意,正把陆之瑾哄得很高兴。
她知陆之瑾喜欢她,对她兴趣正浓。找个合适的时机,她或许就可以提个要求,让他帮忙把母亲救出来。
老陆也知道她有求于他,只是乐得不拆穿,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这个小女孩什么时候掀出底牌。
成熟的猎手和狡兔似的猎物,双方都在拉扯,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变数发生在那一场命案。
那天之前,沈斯南和姜晚意吵了架。
少年在深夜瞪眼看着天花板,终于一咬牙,悄悄溜出了门,去追姜晚意了。
他算不到,就在他出门后不到半小时,凶手潜进了他的家。
家里只有孱弱的母亲一个人。
等姜晚意跟着他回家时,走廊里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姜晚意拉不住他。沈斯南冲进家门时,只看到漫了一地的血,和摇摇欲坠的电话听筒。
他错过了母亲的最后一通电话。
后来在做笔录的警局,沈斯南整个人蜷在椅子上,骨架似乎都坍塌了。
姜晚意不顾许多人在看着,将他的头揽在怀里。
沈斯南怔怔地抬头看她,眼睛是红的。
他说:“她要我救她。可我没能接到。”
姜晚意轻声说:“我觉得不是求救。”
她说:“她想说的应该是——斯南,快跑。”
沈斯南眼底泛着血丝,发出困兽似的呜咽。
所有人都说案件是激情杀人。
可姜晚意比沈斯南更早意识到,这是追杀。
并且,凶手的目标不止沈斯南的母亲。
因为沈斯南开始接连不断地遇到危险。突然拐弯的大卡车、猝不及防爆炸的油罐、车站遇到的反社会人群。
他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神思恍惚,姜晚意却胆战心惊地意识到,这些危险都来得太过于集中和蹊跷。
看着那些只差一线就致命的伤口,和对此一脸漠不关心的沈斯南,姜晚意咬咬牙,拨通了陆之瑾的电话。
听到她的请求,陆之瑾沉默良久。
片刻后他说:“晚晚,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底牌不多。你确定,这就是你最想要的?”
她只配得上一次交易。
选择了救沈斯南,就不能让陆之瑾再去救母亲。
姜晚意咬住了自己的指节。片刻后她闭上眼:“是。”
事情发生得太仓促,她别无选择。
陆之瑾保下沈斯南的条件是,她嫁给他,并且和沈斯南断干净,永远不告诉沈斯南,自己为他付出过什么。
他说:“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背负着另一个男人的爱和感激过日子。你能理解吗?晚晚。”
姜晚意握着听筒,整个人颤抖不止。
她不敢想象,如果沈斯南觉得她在这时丢下他,他会有多痛、多恨她。
半晌后,姜晚意闭了闭眼,平静道:“我知道陆叔已经很大方了。谢谢您。”
此后七年,她和沈斯南形同陌路。
她甚至从不去打听他的情况。
她只要他活着。
整整七年,她尽职尽责地扮演陆太太,是老陆最乖觉的金丝雀,也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徒弟。说话做事,无一不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样子。
日渐苍老甚至开始疾病缠身的陆之瑾,看她的目光多了更沉的感情。
姜晚意当然察觉到了。她开始有意识地得寸进尺,想要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提一提聋哑女佣的事情。
结果最后一次,陆之瑾死在了她床上。
她成了人人喊打的笑话。
不,她大概从出生起就是笑话,汲汲营营,耗尽手腕,所求却皆不可得。
年少荒唐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可这光芒太盛,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姜晚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沉睡了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她浑浑噩噩,对周遭的一切都懒得反应。沈斯南问她什么也不答,有人牵她她就走,也不问去哪里。
沈斯南眯起眼,目光更加厌恶:“你做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给谁看?在我身边装贞洁烈女,有劲吗?”
姜晚意依然没有反应,裹在他有着薄荷气息的外套里,安安心心地发呆。
沈斯南看了她半晌,冷冷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姜晚意,你躲不掉。”
等她回魂时,她才发觉沈斯南已经把她带回了国。
他领她走进一间茶室。
姜晚意看清对面的人,霎时睁大了眼,惊恐万状。
茶室里坐着铁青着脸的姜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好啊,你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