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手倒是巧,若不是就坐在这里,这镜中人我还真不能确定就是自己!”陈淑君见到铜镜里自己的模样,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头上的发髻并不繁复,看着格外清爽,但又不失端庄,两根金簪和一支玳瑁猫眼石步摇也搭配得极好。她容貌平平,没少听人暗地里议论,她虽不执着于此,但女子爱美,本就是天性。“小姐谬赞!不过是熟能生巧!”陈淑君的赞许发自肺腑,桃叶脸上不由露出浅笑。“不必谦虚,我那婢女要是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
“你会梳头吗?”
就在桃叶犹豫之际,一声淡淡的询问响起。
桃叶稍稍抬眼,是方才的陈小姐。
“奴婢会!”
想到刚才的情形,桃叶几乎没有犹豫地回道。
“我那丫鬟今日没来,可否帮我梳个头?”
陈淑君虽然半散着发髻,但此刻脸上,却没有难堪羞色,一派的落落大方。
“若是陈小姐不嫌弃,奴婢自是愿意的!”
与其和谢三小姐走,还不如跟着这位陈小姐。
若是她没猜错,她能少受那几下疼,或许还有这位陈小姐的功劳。
“谢三小姐放心,我那边正好有一件丫鬟留下的衣裙,可以让她换上,就让她随我一起吧!”
“下午还有课,若是任由这发髻散乱着,到底失礼!”
陈淑君的一番话让谢韫柔无法拒绝,只能笑着应了:“我也是见到这丫鬟有些可怜,想帮一把,既然陈家姐姐用得上她,又能帮到她,自是好的!”
“谢小姐,奴婢告退!”
桃叶走之前,还是对着谢韫柔行了一礼。
在首阳书院就读的女子不多,且女学生们每日都回自己府里休息,并不在书院留宿,所以书院只僻了三个大院子,给这些贵女们作小憩之用。
“这是我家丫鬟的衣服,她与你身量差不多,去里边换了吧!”
陈淑君的屋子并不大,只有一张小小的木榻放在最里边,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铜镜,一个不大的首饰匣子,剩下的,就是东面放满了书的架子和几个圆凳。
桃叶道了谢,走到木榻边手脚极快地将衣服换了。
“不必拘束,你看着随便挽个发髻!”
陈淑君原是背着身在书架边看书,听到后面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是!”
桃叶跟着过去,小心将陈淑君头上的钗环卸了下来,再用木梳子将头发梳顺了。
得了陈淑君的允许后,从匣子里挑了几样簪子步摇,然后手指翻飞,不到一刻钟就梳好了发髻。
“你这丫头手倒是巧,若不是就坐在这里,这镜中人我还真不能确定就是自己!”
陈淑君见到铜镜里自己的模样,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头上的发髻并不繁复,看着格外清爽,但又不失端庄,两根金簪和一支玳瑁猫眼石步摇也搭配得极好。
她容貌平平,没少听人暗地里议论,她虽不执着于此,但女子爱美,本就是天性。
“小姐谬赞!不过是熟能生巧!”
陈淑君的赞许发自肺腑,桃叶脸上不由露出浅笑。
“不必谦虚,我那婢女要是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
陈淑君转身,笑着看向桃叶。
与方才在园子里与齐明月相对时的严肃完全不同,又许是那新挽的发髻衬着,陈淑君的面容,看起来柔和活泼极了。
“小姐日后可以挑些做工简素些的首饰……”
话说出了口桃叶才知不妥:“是奴婢妄言了!”
她今日才见陈淑君,对这位小姐的脾性并无把握,不过是靠着自己的一点猜想,再加上方才那由衷的赞叹,竟然忘了平日里的谨言慎行。
“莫拘束,我与外边那些人不同,不在乎这些!私下里与自己的丫鬟相处也是这般!”
陈淑君将人扶起,温声道。
“我也不过是见才心喜,看你在这些上面格外有天赋,便想着我那铺子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帮手,不愁那些女客不来!”
见桃叶还是有些拘谨,陈淑君继续说道。
“小姐家里有卖女子首饰的铺子?”
难得一个主子身份的人待她一个奴婢如此,桃叶便顺着问了一句。
“是有一间!不过爹爹与我都不善此道,不过勉强开着!”
陈淑君神情微叹,她父亲没入仕前家境贫寒,入仕后又是两袖清风,虽然三品大员的俸禄不低,又有陛下赏赐的宅子,但家中并不宽裕。
她幼承庭训,不是倾慕荣华之人,但父亲在其他事上还可,对自己,却是疼到了心坎里,怕自己日后无靠,总想给自己多留些财物傍身。
那首饰铺子便是爹爹为官十多年的积蓄开的,不过盛京繁华,这样的铺子到处都是,一年到头除开掌柜活计们的工钱,也留不下几个钱。
“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陈淑君从没有见过桃叶,方才一路上见桃叶对这地方生疏得很,忖度着眼前这丫鬟并非小姐身边的丫鬟。
出现在书院的丫鬟,不是她们这些小姐身边的,只能是那些少爷身边伺候的。
在园子里,陈淑君并没有听到前边的话,自是不知桃叶的身份,今天的事她也不愿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一个丫鬟刨根究底。
“奴婢多谢陈小姐方才施以援手!”
桃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她自来明哲保身,但对有恩之人,必思谋回报。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进国公府不过三年,就成为主母身边的一等丫鬟。
“谢我?方才我可没为你说话,还不如谢三小姐在公主面前为你挺身而出!”
陈淑君有些讶异,她出声前确实已经到了亭子附近有一会儿了,谢韫柔的话也听了两句。
之所以没有立刻现身,是因为明月公主在书院一直骄横跋扈,有帝后的宠爱在,别说下人,就是她们这些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继承了父亲的脾性,嫉恶如仇,看不得这位公主的作为,有一次,忍不住为一个不小心犯了错的侍女说话,自那天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侍女。
下人命贱,尤其是那些宫人,更是如此,那侍女的下场她不敢想。
自那以后,她就不敢再轻易出头,就算要出头,也如今日这般,将公主的怒气聚到自己身上,这样那些被罚的侍女才不会被迁怒。
“不管小姐心意为何,但小姐所为,确实让奴婢得了益处,奴婢自是感怀!”
桃叶眉眼弯了一下,原本娇媚的五官更显光彩夺目。
又对陈淑君行了一礼,桃叶才退出了门外。
“真是个聪慧的丫头!”
桃叶走后,陈淑君重新拿起书,笑着叹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