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感觉出来了,不过……"他总有此路没想通,想通了其他路的能力,"管岳父接不接受我,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若不同意,那我就把你抢走。"说着直起腰来,脱掉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做着张牙舞爪夸张的动作。景澜一个枕头扔过去,一下子跳开了:"干什么?你当你是土匪啊?"舒尔茨下床去追她,做着浮夸下流表情tຊ,把土匪角色饰演的淋漓尽致,"我就是。"景澜绕着床沿边上跑,眼看就要被追上,跑去门前,开门冲出门外。张妈正巧端着盘子路过,景澜一下子撞到她身上,盘子没拿稳,碎了一地。
舒尔茨又请了一周假期,免不了被他二叔一顿批。不过好在也没有阻止他,得到批假后,舒尔茨和景澜就登上了前往美国的列车。
到达美国洛杉矶的时候是一个落着小雨的早晨。
景明生为人很高调,什么都要讲究气派,就连在美国购置的住宅外表奢华有格调,堪比中世纪的庄园。
宅院大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景澜到的时候,他们不认识她,就警告她和舒尔茨离开。
"麻烦你们帮忙转告这个宅院的主人,我是他的女儿。"景澜对那两个护卫好声好气的说,舒尔茨在旁边给她打伞。
周围的建筑,一眼就看出来非富即贵,景小姐的家境不一般,这让他更想会一会传说中的岳父了。
两个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转头去向他们的老爷转达,没过一会儿,景澜就见清儿撑着伞小跑了出来。
"小姐!"清儿激动大喊,几年不见,曾经的小丫鬟长相已经成熟了许多,但是心性还是那么单纯。
护卫开了大门,景澜和舒尔茨走了进来,清儿高兴的抓着景澜的手臂,"我好想你啊小姐,不过……这是?"她看向景澜身旁的舒尔茨,"男洋人?"
后边三个字舒尔茨听懂了,鉴于是景小姐的家人,他只好挂着笑容:"是你家小姐的丈夫。"
他中文发音并不标准,甚至有些滑稽,清儿没听懂,愣愣的问景澜:"小姐,你这位外国友人在说些什么?"
景澜忍不住掩嘴笑了,"他说,他是我的丈夫。"
"丈……丈夫……?!"清儿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舒尔茨"你"了个半天硬是没憋出其他字来。
舒尔茨对她挑了挑眉。这景小姐的丫鬟,怎么看见他就呆愣得像头鹅?
不过她也算是景小姐的家人,他得对她的家人礼仪态度上做到最好。
"这就是你之前所喜欢的那个洋人吗?"清儿一惊一乍的,"啊,小姐,你不该是和沈公子在香港成婚了吗?"
景澜摇了摇头,"清儿,这些事以后再跟你说,反正现在他确实是我的丈夫了。"
清儿看了看景澜,又看了看舒尔茨。这洋人原本冷峻的面容在发现她在看他时,突然冲她露出个笑容。
清儿被舒尔茨的突如其来的笑容吓了一跳。不过该说不说,小姐挑夫婿的眼光不错。
"小姐,老爷还没醒来,我去喊管家叫醒他。"清儿打开屋门,让景澜和舒尔茨两人进了屋子,并给他们倒了热茶。
"不用。"景澜拦住她,"让老爷好好睡觉吧,他自然醒来就好。"又问:"对了,老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清儿叹了口气:"自从得知夫人在香港去世,老爷的精神相当萎靡,时常犯头痛。"
"诶,老爷下来了。"
景澜一听,迅速转过头去,景明生正在阶梯上下来。
眼眶顿时一红,她起身箭步过去,抱着景明生:"爸。"
景明生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背:"诶,乖女儿。"
经过几年的洗涤,景明生眼里没有了商人精明老辣的神情,慈眉善目了许多。
景澜从他怀里离开,擦了擦眼泪,"我回来了爸,并且……"她转tຊ头看向坐在红木长椅上的舒尔茨,"带着你的女婿一起回来见你。"
景明生也看了过去,神情没多大变化,"这样啊。"
舒尔茨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半鞠了个躬,"岳父,你……你好。"还是不那么准确的发音,他之前的中国教师只答应教他一年的中文,不过幸好这次说出来的话能让旁人听懂。
但还是惹得站在不远处的清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发现都在看自己,清儿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星朗呢?"景明生问。
景澜说:"星朗哥没有告知你吗?他找到了他爱的人,带着他的恋人也一起来美国定居了。"
景明生揉了揉太阳穴:"啊,瞧我这记性,人老了不中用了,几个月前星朗还带着他的女友来见我。"
"你不会怪责星朗哥吧?"
"人老了,也看开了,年轻人喜欢什么,就随你们去吧。"
景明生只顾着跟景澜说话,对舒尔茨方才的问号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看他。
舒尔茨是聪明人,此情此景,明显是他岳父给自己的下马威。
好吧,毕竟是第一次见家翁,总归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是景小姐的父亲,他肯定会选择体谅岳父这样的的行为……
不过,现在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这名叱咤战场高空的帝国之鹰,第一次感受到压迫的感觉。
甚至……还感到了窘迫。
"爸……"景澜拉了拉景明生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跟你女婿说几句话,别晾着他。"
景明生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舒尔茨:"你叫舒尔茨是吧?坐吧,光站着干什么,传出去我怕别人说我这个岳父招待不周。"
岳父……
景澜高兴极了,挽着景明生的手臂走下阶梯,"爸,你认同舒尔茨是你的女婿了?"
景明生看了看她无名指的戒指,"想不认同都不行啊,生米煮成熟饭,你俩不是成婚了?"说着,又朝舒尔茨左手看去,"对戒都戴上了,说吧,什么时候结的?"
景澜给舒尔茨使了使眼色,舒尔茨会意,落落大方的坐在了景明生旁边,并亲手给他倒茶。
既然是岳父,他得做好点儿,留下个好印象,好让岳父对自己洋人的身份改观。
"也就前几天结的,四月十五号,写信也来不及通知你,只好结完再与你见见面,告知你一声。"景澜说着,把茶递给景明生,"爸,喝一口你女婿给你倒的茶。"
舒尔茨竖着耳朵听,虽然有些字没听懂,但他也知道在谈论着他。
景明生一哼,人中上的胡子都在抖,"净是在我面前为他说好话,想提高他在我心里的好感度?景大小姐,我还不知道你?"
"这都被父亲你识破了。"景澜笑了笑,"我想,你们可以聊聊,舒尔茨他说,对你很敬仰。"
景明生又是一哼,"我可是他岳父,他不得敬仰一下?"
"这就说明他很有教养。"
"这说不得什么,这小子,能听得懂中文么?"
未等景澜开口,舒尔茨就抢先说了:"报告岳父,我学过一年的中文,略听懂一二。"
景明生这倒是没想到,略微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正色道:"敢问舒尔茨先生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
舒尔茨老老实实回答:"从军、打仗。"
"打仗?!"景明生惊了惊,看向了景澜,"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的丈夫是个军人?"
景澜淡淡的说:"当年父亲您都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我就没说了。"
景明生语噎了一会,随后对舒尔茨说:"军人,可是个高危职业,你知道战场瞬息万变,生死有命,万一……"他顿了顿,笑了笑,"这不是诅咒你,万一你死了,我女儿岂不是要为你守寡?"
舒尔茨说:"岳父有这方面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有了你女儿后,我就非常惜命了,我向你保证,我会活着,留着一条命,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会护在她身侧,永远。"
景明生却说:"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特别是你们洋人,嘴很花。"
他偏见的话语没让舒尔茨感到恼火,反而更激起舒尔茨无比真诚的心:"时间会证明我对您女儿的心意和与她相伴的恒心。"
"但愿如此。"景明生放下茶杯,里边已经没茶水了,舒尔茨自觉为他倒满。
清儿捧来早点,放了满桌。
中式的早餐舒尔茨第一见,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好吃,但看见餐具后,他已经不打算动手了。
"洋女婿,你怎么不吃?"景明生发现他迟迟不动筷,面露疑惑。
景澜才想起来舒尔茨不会用筷子,只好叫清儿去拿一对刀叉过来。
"爸。"景澜忍不住笑了,"舒尔茨他……他只会用刀叉吃饭。"
身贵族后裔的舒尔茨,因为不会使用筷子,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进餐过程中,也许是对这礼貌的洋人女婿有了些改观,也许是想多了解这洋人,分析他的好坏。景明生问舒尔茨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敢问女婿你是什么军种?"
"空军。"
"德国的空军?"
"是的。"
"听报上说你们的国家正在插手西班牙的内战,奥地利都被你们吞并了,你们领袖领土扩张的野心昭然若揭啊。"
问的问题并未涉及军事机密,都是写国家表面能说的事情,舒尔茨也能跟他谈论一些:"元首的命令,我们身为军人,只能服从。"
"也是,服从命令、效忠国家是你们的宗旨。"景明生言语里多了丝敬佩,又道:"那洋女婿既然是空军,去往敌国的时候,会轰炸平民?"
舒尔茨不卑不亢:"我从不滥杀任何一个无辜的平民,上级交给我的任务只是轰炸敌国的机场。"
"这样啊,不过我听说你们国家现在,民族极端主义盛行,主张种族论,我想,女婿你不是那样的人吧?"景明生说着,"你们领袖手下那支队伍,可是优秀种族论的人捍卫者。"
"若按照您这么说的话,我如果是个种族论者,我又怎么会娶景小姐呢?"舒尔茨镇定自若的说着,"极端的种族论只在党卫队盛行,我是个接受过极高的军事教育的军人,我的父亲也一样。他们那种不正规的可不能与我相比,他们听从的是元首,我隶属于国家,"
"那你们不听从于你们的元首?"
"呃……这个,虽然我们加入军队前,都要向元首宣誓,但我还是主张人人平等。"他赶紧在他伟大的岳父大人面前表忠心,"我发誓,我本人对日耳曼以外的民族绝无一丝歧视。"
除了犹太人。
舒尔茨一番真情实感的起誓,并未得到他岳父大人的赞扬。
只听得景明生淡淡嗯了一声,清儿把刀叉拿来了,景明生叫他先吃东西。
饭点过后,景明生和景澜父女俩叙旧一番,景明生就出去了,听说是谈一桩在美国的生意。
清儿给景澜收拾出一间房间,然后另给舒尔茨腾出一间房来。
好在景澜及时制止她愚蠢的行为:"清儿你又收拾一个房间做什么?"
清儿才恍然,小姐已嫁为人妻,自然是跟那名洋姑爷一起居住在一间房。她一拍脑袋:"瞧我这猪脑子,差点给忘了,这次你回来多了个姑爷。"
为了个好彩头,清儿特意给景澜换了张红色的薄被子,就被张妈喊下了楼。
清儿走了,舒尔茨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看到被子的图案,好几朵大红花,他疑惑的问道:"这是个什么风格?"
景澜扫了一眼:"我家乡的风格。"然后又说,"你衣服脏死了,我床很干净的,别弄脏了,快脱掉。"
他似乎累极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抗议:"不。"
景澜抓着他的肩膀试图把他抓起来。
舒尔茨纹丝不动,只听他有些气馁的说:"看来岳父大人的心很难被打动。"
"怎么会?"景澜收回手,软了语气,"你方才表现得很好了,我有感觉,父亲对你已经有了改观。"
"是吗?"
"是的,我相信舒尔茨先生的人格魅力。"她也趴在了他旁边。
舒尔茨侧过头来,露出眼睛看着她:"哼哼,就会吹嘘我。"
"那是你自己说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咯。"她像哄着七、八岁的小孩子,"别灰心,父亲能问你这么多,不过是想了解你。"
"我已经感觉出来了,不过……"他总有此路没想通,想通了其他路的能力,"管岳父接不接受我,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若不同意,那我就把你抢走。"说着直起腰来,脱掉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做着张牙舞爪夸张的动作。
景澜一个枕头扔过去,一下子跳开了:"干什么?你当你是土匪啊?"
舒尔茨下床去追她,做着浮夸下流表情tຊ,把土匪角色饰演的淋漓尽致,"我就是。"
景澜绕着床沿边上跑,眼看就要被追上,跑去门前,开门冲出门外。张妈正巧端着盘子路过,景澜一下子撞到她身上,盘子没拿稳,碎了一地。
张妈看见一个赤身的洋人,吓得尖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让整个宅子震上一震。
景澜和舒尔茨的脸上笑容默契的收了起来,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又有些脸热。
两人加起来的岁数,也有五十多岁了,还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晚上,景明生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喊舒尔茨去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