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被砸红了的双手塞在风衣口袋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书店门口,抬头看着熟悉的门店,近十年了,他还记得和她有关的一切。他站在门口不进去,收银台的店员看了他好几眼,正准备问他。却听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后段琼宇站在书店门口和那边的人聊了一会儿,挂断之后抬脚走进店里。见他开口说话,里面的服务员再没有要出来帮忙的意思。这是一家手语书店,兼提供咖啡饮品。里面的服务员都是会手语的。
唯独阿瑶,和她在一起后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权南和谢九安,他们只知道他藏了一个女朋友。
别人呢?都说那一年段家四爷不再出入任何风月场所。
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
当时权南还在部队,休假回来,哥几个聚会。
谢九安大嘴巴说四哥藏了个女朋友,权南开玩笑说:“你女朋友是见不得人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其实见不得人的不是他女朋友,是他自己。
相由心生,他的阿瑶有一颗菩提心。
他怕她知道了自己的那些过往,那些他曾经以为没什么的过往。
可在她面前,他却忽然觉得不堪至极,自惭形秽,他把自己的过去视作污秽,不敢让她知晓,怕她不要他了,怕因为自己让菩提花身染尘埃。
可是再怎么小心,她还是因为他受到了伤害,那天她反复的比划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段琼宇自责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不要对不起,好不好,阿瑶,你没有错,不要对不起。
他固执害怕的看着她的眼睛反复确定:阿瑶,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的对吗。
直到看见她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是走了,悄无声息,那一朵为他而开的瑶花终究在他手里凋谢。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段母给助理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儿子怕是不想看见自己。
第二天,助理在客厅里处理工作,忽然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
关了一天的门被打开了,段琼宇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件风衣。
助理忙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道:“四爷。”
段琼宇点头轻嗯了一声。
助理接着问:“四爷要去哪?”
段琼宇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不用跟了。”
目送他离开,见他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助理才拨通了段母的电话,汇报了情况。
车子一路狂奔,到了苏暮白郊区的玉雕庄园。
他走进后院的工作室,苏暮白正系着围裙雕刻一整块洁白无瑕的和田玉
是已经半成型的鬼工球,一门极老的手艺,最外层雕龙画凤,里面几十层,层层镂花,且每一层都可以自由转动。
苏家大少爷有一双极巧的手,还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苏暮白把手里的刻刀倒竖放置,把半成品上的碎玉轻轻扫净,然后才抬头看向段琼宇:“四哥你怎么来了?”
段琼宇走过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他:“你看看能不能修。”
苏暮白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眼熟,他也没问是怎么碎的,只是说:“碎的厉害,要跟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
段琼宇没有说话。
苏暮白接着道:“我以莳绘修复,用金装饰,可以吗?”
说着指了一旁架子上放着的一只玉镯:“像那样。”
段琼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抬眸看过去,断裂的玉镯修复之后,裂痕处是一朵金色的百合花。
“可以。”收回视线,停顿了一会,他说:“我想莳绘菩提花。”
苏暮白愣了几秒,看着盒子里的那几块碎玉,这么小的物件,莳绘菩提花工序会很复杂,难度也很大。
但在段琼宇的注视下,他还是说:“好,修好了告诉你。”
段琼宇嗯了一声,又道:“那我先走了。”
“四哥不坐会儿?”苏暮白问道
“不了。”
转身离开,没有做多余的停留。
看着他的背影在回廊转角处消失,苏暮白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了那几块碎玉上。
他们几个都知道,那根痒痒挠还有这块玉是四哥的命,不随身带着心里不安。
车速很快,段琼宇面色紧绷,最后把车停在路边,手按在方向盘上脑袋死抵着,忽然抬手狠狠的砸下。
无力和愤怒夹杂而至,却只能不断隐忍。
冷静十来分钟,把车熄火,开门下了车。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被砸红了的双手塞在风衣口袋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书店门口,抬头看着熟悉的门店,近十年了,他还记得和她有关的一切。
他站在门口不进去,收银台的店员看了他好几眼,正准备问他。
却听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后段琼宇站在书店门口和那边的人聊了一会儿,挂断之后抬脚走进店里。
见他开口说话,里面的服务员再没有要出来帮忙的意思。
这是一家手语书店,兼提供咖啡饮品。
里面的服务员都是会手语的。
店里很安静。十年,也不知道翻修了多少次,装修风格都已经完全变了。
明明什么都不一样了,可是段琼宇还清晰的记着,哪个位置是书架,哪个位置挂了一幅什么样的画。
还有她最喜欢坐的地方,窗边角落里那张桌子,因为那里很安静,她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盆栽宽大的叶子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
窗外的阳光又恰好能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她像一只蜗牛一样胆小,害怕外界的世界,却又充满好奇,总是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探出脑袋,伸出触角。
原本她自娱其乐,活在她的世界里,被亲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无忧无虑。却因为他,被迫暴露在世俗之下,被迫成长,然后……被伤害。
走到那个位置坐下来,看着窗外,当初那颗盆栽已经没有了,就像她的庇护所没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有服务员过来低声问他:“先生要不要喝点什么?”
段琼宇比划了一个手势,服务员明显一愣,客气点头转身离开,很快就端了一杯拿铁咖啡过来。
段琼宇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像她当初一样。
没过一会儿,那名服务员又过来了。
他用手语问他:先生是特殊学校的老师吗?
段琼宇摇摇头,用手语和他交流。
服务员有些欣喜,把手里的一张传单递给他,客气说话道:“先生有没有兴趣到特殊学校当老师?”
“不是固定的,有空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