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祝卿安一脚踢翻箱子,破衣烂衫掉了一地。“按我的份例,每季单外褂子便有十数身,更别提各类裙子上衫,大氅护手,你拿这么几个烂箱子便说是我的衣裳,究竟是宁国侯舍不得还我,还是你中饱私囊?”祝卿安脚踏木箱,双手叉腰,脸肉嘟嘟的,头上是宋含湘新梳的发髻,两个小揪揪神气极了。这模样落在老人家苏芾和即将当爹的轩王眼里,当真是喜人。苏芾看看祝卿安,又想起自家那个糟心的玩意儿,顿时感觉呼吸都快不畅了。
红日初升,天边刚刚亮起鱼肚白,谢衙照往常的时辰开门准备倒恭桶。
谁知才开门,便被门口的大包小包震在原地。
“你...你们是什么人!”谢衙握紧恭桶,以防不测。
苏芾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花了,期待搓搓手,“不知道卿安醒了吗?我等都是受了卿安恩惠的,带了些东西,都不成敬意。”
“我家也是,多亏了祝姑娘赐子,姑娘可得收下啊!”轩王不甘落后,一屁股挤开苏芾。
谢衙心里有了数,让开身子让人进去,“安安还没醒,贵客先坐,我找孩他娘去叫她。”
“别!”那二人同时开口,就差抓着谢衙的袖子让他别去了。
苏芾抢先开口:“孩子还小,还在长身体,我们老了觉少,等等无妨。”
“对对对!”轩王跟着附和,心里恨恨握拳:可恶!让老狐狸抢风头了!
于是,待到二百多斤的“孩子”祝卿安睡醒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了谢家小院里堆成山的谢礼。
祝卿安:睡蒙了,看见天上掉馅饼了!
她狠狠关上门,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开门,院里不仅有谢礼,还多了两个笑容灿烂的人。
“小友,昨夜老朽做了个梦...”
“祝姑娘!王妃真的有喜了!”
二人争先恐后,都想想先和祝卿安搭话。
“呔!”祝卿安一个脑袋八个大,大喝一声先震住两个人,而后随手指了指轩王,“你先说。”
轩王那个高兴啊,一肩膀把苏芾推在后面。
“祝姑娘,我家有当初你卖给妻弟的那个求子布老虎,不过半月,昨日一早三个御医都诊出了我家娘子有孕。”
“我家老母今日高兴地都多吃了两碗饭,祝姑娘你放心,你的绣品我定然贴身佩戴,日日上香,你看!”
说着,轩王还从怀中拽出块帕子,但却只揪出来一半。
“嘿嘿,萧无说用了会化成灰烬,我家娘子怕我弄丢了,特意为我缝在了里衣上。”
轩王想到娘子,顿时心里化成一团水,傻笑不已。
苏芾见状想趁机挤到前面来,却被警觉的轩王发现,再次吃了一肘子。
“祝姑娘...”
“求子平安,对吗?”祝卿安挠挠脑袋,却不小心带下两根头发。
她的王麻子和周臭蛋!就这样掉没了!呜呜!
轩王完全没注意到因为掉发而心痛的祝卿安,反而喜气洋洋,连连点头,“对对对,劳烦祝姑娘再赐我个布老虎吧,或者香囊帕子,什么都成。”
原先那个布老虎在娘子有喜后便凭空起火,化成了灰烬。
来之前娘子可是叮嘱了,一定不能空着手回去。
“没有绣品了。”祝卿安实话实说,“不过可以给你画幅画,可以吗?”
“成成成。”轩王连连点头,别说是画了,便是祝卿安此时将手里那两根断发给他,他也会乐颠颠地捧回去。
轩王问完了,苏芾也忍到了极限,还仗着自己年龄大,拉踩了轩王一把。
“我只要小友健康便可,才不像某些年轻人,急功近利,对小友还有所求。”
轩王自然知道苏芾说的是自己,可为了还在腹中的孩儿,他才不管这老头说什么。
苏芾脸色沉重,欲言又止,“昨夜,老朽和老妻都做了同一个梦。”
在那梦里有漫天的火光,苏家百年经营毁于一旦。
苏芾自己和大哥凌迟处死,老妻求生无望,抱着孙子投了湖。
苏家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法场,苏宫音为争宠手段阴毒,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老朽想问,这梦,是天命吗?”苏芾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丝希望。
“这世上没有天命,一切皆可改变。”祝卿安低头喝了口清粥,头也不抬地冒出这么一句。
苏芾如释重负,整个人好似重新活过来一般。
昨夜他一夜未眠,既恨苏家被自己的女儿所毁,又怕天命避无可避,死局难逃。
如今祝卿tຊ安却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既然无甚天命,那他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让苏氏一族避开如此大灾。
“那小友,刚刚轩王说的什么绣品,可否...”
努力不能少,像这种好东西也得来两个不是?
轩王:你这老东西!
二人相互瞪眼,谢家却又有客来访。
苏芾和轩王迅速对视,决定一致对外。
不管谁来了,都只能排在后面!
祝卿安放下粥碗,披了件外衣去开门,却万万没想到,来的是宁国侯府的马车。
宁国侯府派来的是宁国侯院里的老管家,他指挥着小厮从车上搬下几个箱子,左右打量了一番谢家泥糊的外墙,眼神透露着不屑。
“祝姑娘,你既以和我们侯府断了关系,我们侯爷的意思呢,是将你的东西全打包好了给您送来。”
“往后咱们两家啊,可就再没关系了,您在外边也少报咱们侯府的名号,毕竟您是谁家的孩子,您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既刻薄又无情,分明是指那日在书肆里,祝卿安让谢以兰丢脸之事。
祝卿安早和侯府一刀两断了,如今听这些话也自然没什么感觉,胖腿一踢,挨个儿掀开箱子看看里面是啥。
“侯爷说了,您的这些衣服难免太大了些,我们家姑娘身子纤弱,又娇贵,自然要做新的,至于这些,您拿回来穿,也省得春秋新作衣裳。”
箱子里都是些个陈年旧衣,被虫蛀的到处都是眼儿,勉强才能找出几件能用的。
祝卿安胡乱答应了两声,听他说谢以兰身娇肉贵,瞬间笑出了声。
“那是自然,争艳楼里的姑娘号称是天下之绝,敢与牡丹争艳,标价自然金贵。”
“你...”老管家没想到祝卿安不仅不暗自垂泪,反而讽刺谢以兰的出身,顿时气急。
“我什么我。”祝卿安一脚踢翻箱子,破衣烂衫掉了一地。
“按我的份例,每季单外褂子便有十数身,更别提各类裙子上衫,大氅护手,你拿这么几个烂箱子便说是我的衣裳,究竟是宁国侯舍不得还我,还是你中饱私囊?”
祝卿安脚踏木箱,双手叉腰,脸肉嘟嘟的,头上是宋含湘新梳的发髻,两个小揪揪神气极了。
这模样落在老人家苏芾和即将当爹的轩王眼里,当真是喜人。
苏芾看看祝卿安,又想起自家那个糟心的玩意儿,顿时感觉呼吸都快不畅了。
“天杀的,她合该是我家孩子才对,我都认出来了!”
今日特意休沐在家,以防有坏人的谢衙拳头立马就硬了。
谢衙: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有人要抢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