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显然懵懂得多,刚刚经历巨变,隐约知道按照南弦宫和奉天宗的关系,奉天宗的弟子现在赶他们走没杀他们已经算是走运。“师妹,妖兽的事是咱们奉天宗的宗事,如今还是先把外人处理了吧。”王恒声音极其响亮。得意的样子看的周辉牙痒痒,脸气的涨红。小人得志!哼。王恒扬起下巴丝毫不惧,方才这人还摔他呢,现在打不过又不敢爷们点滚出去,怎么?看他不顺眼了却不摔他了?是不想吗?“师妹,如今你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之人,你的决定,我们别无他话。”戈正信年长许多,稳重冷静的开口。
“今日便成全你!”
周辉全然没有以大欺小的心虚,修仙者本来就命短早熟,一个人走成功的一条路不知道要多少人的命来铺,如此大的代价,道义什么的,便也不重要了。
故而他一跺脚,地面微微颤抖,随即一掌劈下去,一道玄光就朝着叶长欢的面门袭来。
“浮屠掌!”
反观叶长欢不徐不慢,有些倦意的扭了扭脖子,闭眼凝神,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长刀抛出,指间结印。
一时间,刀好似有了自身意识,在周辉惊愕转身挡住之时,他只觉后背一凉。
不好,他根本自顾不暇,太快了!
身后还有一个叶长欢!
“轰!”
叶长欢一掌击掌,左手赫然是两块被吸干净的灵石。
有了灵气补充,一切显得顺其自然了起来。
她并未停下。
趁着周辉慌乱的瞬间,灵气御刀。
周辉想着挡住刀,却又骤然想起需要防备身后的叶长欢,一时间手忙脚乱,脑子想着挡前面,身体却急着挡后面。
待回过神来时,刀尖已经对准他的眼睛,他僵在原地,不能后退。
因为后退就是叶长欢,她一只手稳稳的搭在周辉的肩膀上,侧过身握住青锋的刀柄,声音依旧如来时般淡然:
“这位道友,在奉天宗的地盘,就得按着奉天宗的规矩来,可不是你这么玩的。”
话音落下,周辉只听得到自己肩骨被捏碎的声音,惨叫半跪在地,灵气甚至运转不开!
该死的凡人居所!一丝灵气也无!
“仙、仙长手下留情!”
骆家家主骆鸿第一个回神,壮着胆子阻止道。
这些可都是仙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死了如何了得?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三方斗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敢说。
是,这里的确是奉天宗的地盘,但是如果朝阳宗或是南弦宫的弟子非要借用其他凡人的手灭他的门,奉天宗会因为小小一户凡人沾染业障吗?
修士杀凡人,道途可是有损的。
“仙长,是骆某招待不周,还望仙长勿怪,tຊ但还求仙长手下留情,今日只是实属意外,情非得已啊。”骆鸿跑到叶长欢的面前,就怕叶长欢一个不注意把人给杀了。
“不是,我们杂役弟子中有这么厉害的师妹还寂寂无名的吗?”奉天宗的弟子面面相觑。
芙蓉也呆了呆。
她虽重伤灵气堵塞,但也是筑基,自然看得出两人都是练气六层,周辉更是不弱,相反,周辉虽然不是什么东西,基础却极为稳固,在六层之中稳扎稳打。
可叶长欢显然更强,不是修为,而是功法。
她有极为不匹配她修为的功法,让她达到了平级碾压的目的。
可明明,他们之前见过的时候对方还平平无奇。
“若不是你,你以为他能活?”
叶长欢松开了手,对骆鸿道。
骆鸿一愣,反应过来感激的拱手:“仙长高义!”
他不求这些仙人能多看得起他,但至少能给他条活路,眼前少女虽然瞧着年纪稚嫩,身板却笔直并不柔弱,骆鸿最怕的就是这样年纪的天之骄子,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听旁人的劝阻,有自己的判断,一条路走到黑,也不会把他们这种凡人的死活看在眼里。
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位行事作风如此早熟,仿佛一眼就看穿他的顾忌,和她说话,倒像是同辈交谈。
“你不必谢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更何况……”
叶长欢低头看了一眼难堪到脸色发白的周辉:“我也不过是不想学狗叫罢了。”
骆鸿噎住,不知如何打圆场。
倒是周辉怒道:“怎么可能?!你的刀为何能如此听你的话,你明明只是练气!”
筑基方才可御器,这不合理。
他不知道,那并非御器,只不过是《落步藏刀十八式》中的第十二式,峰回路转,以飞快得速度抛出配刀,借用对灵气的超强运作达到短距离内控制刀折转而已。
以此造成了练气期御器的假象。
“你在反问我?”叶长欢挑眉。
周辉丝毫不惧正要开口就被身边的同伴死死地捂住嘴巴,同伴讪笑:“周师兄意气用事,并非故意,还望见谅。”
“哼,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被扔出去的奉天宗弟子冷哼。
“现在看见我们师妹比你们强了,又换了一副面孔,要不要脸啊。”
同伴:“……”
他眼中闪过杀气和暴躁,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叶长欢冷眼看在眼里,笑着道:“见谅也并非不可。”
“真的?”那朝阳宗弟子惊喜,心里暗暗鄙夷,果然年纪尚小,哄哄就过去了。
“自然是真的。”叶长欢提起他的衣领,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瞧着纤瘦的女孩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大她一圈的男子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而她的语气带着与年纪不服的威严:
“道歉,我收下。”
“人,给我滚!”
说罢手臂一动,人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如同奉天宗弟子摔出去的模样,只不过奉天宗弟子被叶长欢碰巧接住,他却脸着地,砸得结结实实。
众人:“……”下意识的齐齐看向周辉。
周辉:“……”
周辉怒了:“看我干什么??我不出去!我不出去!你想干什么?!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又是一声结实的响动,正厅里彻底清静了。
叶长欢收起刀,对骆鸿道:
“你本是奉天宗的人,受奉天宗庇佑才能将生意做这么大,今日却让奉天宗弟子在你的地盘受尽折辱实属不该,你不阻止我不怪你。现在,你去让你的管家多找几个小厮来,把这两个给我扔出去。”
她知道周辉这种人极为记仇,如果在这里杀了或是残了,即便是她动的手,之后骆家也不会被幸免。不过是委曲求全,叶长欢也当过手无寸铁的凡人,她还没缺德到自己的事让别人背锅遭殃。
所以她并未多看骆鸿一眼,也没给骆鸿一个好脸色。骆鸿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这里面的意思他定然会体悟,本该借驴下坡,可骆鸿心里感激,面上却苦笑:
“仙长,并非骆某不识好歹,说句斗胆的话,实在是,若真的要扔出去,还不如你现在杀了。”
叶长欢惊异:“还有这种要求?”
骆鸿为难畏惧,颤抖的道:“仙长有所不知,外面有妖物。”
“吃人的妖物。”
也就是这时叶长欢才弄明白骆家的所求。
早在一个月之前,骆家培养灵药的田地一夜之前药材枯萎大半,他以为是对手出的损招,心里悲痛之时,暗暗调查。可还没等他调查出过所以然来,不仅田地的药材,连看守的药童也死了四个。
脖子处出现了大量抓痕和咬痕,骆鸿这才恍然,或许家中有妖兽作乱,将奉天宗给符纸贴上之后,连忙匆匆写下求助的信封。
“那拘灵符时效是半个月,骆某算着待仙长们来时时间恰好,可骆某没想到,几位仙长还没来,拘灵符就被破了。”
骆鸿一脸苦相。
“为何?”奉天宗的弟子问,他名叫王恒,另外二人,一人名叫戈正信,一人叫夏元武。
骆鸿闻言,目光幽幽的看向南弦宫弟子所站的位置。
芙蓉被众人盯着,下意识的看向叶长欢,别扭的辩解道:
“我们怎么知道灵横山脉的漩涡会出现在骆家药田?那时我的师兄同门们身受重伤,窦师姐还丢了,我只觉得脚底一滑,再次出现就是这儿了,又瞧见还有符纸禁锢灵气,便为了恢复实力自保撕了。”
说着她又立刻道:
“不过这可怪不得我们!从灵横山脉跑出来的妖兽在我们之前就出来了,便是没有我们,妖兽最迟半个时辰便能冲破符纸!”
骆鸿叹了一口气:
“妖兽出来之后似乎不能离开骆家太远,骆家内这位仙长坐镇,骆家外我让人早早通知邻里,倒也也没出现什么伤亡。但不巧朝阳宗的仙长路过,其中两个便死在了外面,是以谁也不敢走出这个门。”
后面的事就好猜了,奉天宗的弟子赶了过来,瞧见敌宗弟子在自己的地盘,自然是不乐意的,扭打在一起。周辉则仗着在场实力最强,反客为主。
“……”
闻言的叶长欢沉思,并没有立刻表态。
偏偏她越是沉默,场面就越是僵硬。
周辉二人不敢出门,更不敢走进正厅,谁知道叶长欢会不会把他们又丢出来,只能尴尬的站在院子外。
说到底如今奉天宗的人最强,是走是留决定权在他们的手上。
芙蓉显然懵懂得多,刚刚经历巨变,隐约知道按照南弦宫和奉天宗的关系,奉天宗的弟子现在赶他们走没杀他们已经算是走运。
“师妹,妖兽的事是咱们奉天宗的宗事,如今还是先把外人处理了吧。”王恒声音极其响亮。
得意的样子看的周辉牙痒痒,脸气的涨红。
小人得志!
哼。
王恒扬起下巴丝毫不惧,方才这人还摔他呢,现在打不过又不敢爷们点滚出去,怎么?看他不顺眼了却不摔他了?是不想吗?
“师妹,如今你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之人,你的决定,我们别无他话。”戈正信年长许多,稳重冷静的开口。
叶长欢抬眸看他轻笑,终于开口道:
“多谢师兄们抬爱,我还是想留下他们。”
戈正信惊讶的看她。
王恒满脸不可置信:“师妹,方才姓周的还想杀人呢!你居然还想留下他!?更别说南弦宫那群人了!”
何止奉天宗的人,就是南弦宫和朝阳宗的几人也没想到叶长欢居然会没选择乘胜追击。
“那妖兽不知深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吗?”叶长欢好似一朵初出茅庐的白莲花,空有武力不懂人心,眼中带着几分怜悯:
“况且师兄,虽然他们伤了你,但若是赶他们出去他们会死的,那可是活生生的命呐。”
她脑子里的系统:【……】放屁!我引导你救男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恒瞪大眼睛,他脸涨的通红,愣是没想到这师妹真的“心善”!
“师妹心善是好事,可我们也不能白白挨打,我们到底也是师出同宗。”戈正信语气硬了许多,就是一直没说话的夏元武也狠狠地附和点头。
叶长欢闻言果然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们南弦宫愿意出钱住宿!”
芙蓉最先沉不住气,师兄同门们现在奄奄一息,她也受着重伤,若是再出去,只能是一个死,故而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箱灵石,高声道:
“我可没和你们打过,你们不是缺人手吗?只要能让我和同门们留在这里修整,这些灵石就是你们的!”
出手如此阔绰,把呆在杂役处多年的王恒几人看直了眼。
偏偏叶长欢还是为难的模样,芙蓉一咬牙,再拿出了一箱:“这是我所有的了!你们不能杀我,也不能杀我的同门,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我爹爹可不会放过你们!”
叶长欢已经站了起来,长叹:
“道友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如何会是那种tຊ贪财图利的人?”
说着冲身后的几人看了一眼,这群同门不过才一面之缘,却仿佛相识多年,默契的撸起袖子把两箱灵石收入囊中。
见此叶长欢越加温和:“不过既然道友都这么说了,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
芙蓉听着这人的话红着眼咬着唇。
可惜叶长欢并没有欣赏美的眼睛,四个人心满意足的看着两箱灵石,想到什么,又齐刷刷的看向院子外站着的朝阳宗两人,两眼放光。
周辉惊恐的捂住乾坤袋:“怎么又看着我!你们休想!”
……
骆家安排的院子里,叶长欢师门四人目送完拿着干瘪乾坤袋扭头就跑的周辉,转身就聚在了一起。
“我知道师妹是想要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但师妹作为新弟子有所不知,南弦宫、朝阳宗弟子与我宗弟子不睦已久,他们未必会出力。”
戈正信担忧的道。
叶长欢盘算着灵石,不在意的回:“要他们出力做甚?信他们帮咱们,还不如信块叉烧。”
“那师妹为何讹他们钱财,还……”
戈正信的话才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这如何叫做讹,他们伤人,还想在奉天宗的地盘落脚,拿点精神损失费很正常吧?至于人嘛……”
叶长欢抬起头,笑意盈盈,落在其他三人眼里,却后背发寒:
“妖兽不知深浅,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提前安排好替死鬼不是应该的嘛?”
宗门斗争何其血腥,得来的资源从来都是由血肉堆砌的,是以没动手的动手的谁也不无辜,就好比今日叶长欢不来,奉天宗弟子就会死,今日芙蓉没出手,他日她参与两宗争斗也会起杀心。
不过要怪也怪南弦宫太过自负,自认自己的弟子远胜其他,便是遇到不平也能取胜,导致新弟子出宗门两眼一抹黑。
而叶长欢自诩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各凭本事,你来我往,既然选择了不同的阵营,算计不过就认栽吧。
“可南弦宫的弟子修为不浅,尤其是那个师兄?若是他醒来,我们岂不是捕蝉螳螂,被黄雀坐收渔翁?”戈正信最担心这一点。
却不想叶长欢笑意更深了:
“如此更好了,有人帮着咱们完成任务,岂不美哉?”
闻言的三人惊畏的看向她,额头流下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