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确定就能出去呢?饿死在里面总要瞑目吧!如果出不去,真相可能就永远消失了。”“你确定?这说不定是你堂弟堂妹的坟呢!”“如果能活着出去,给他们找个可以见天日的地方待着。大的那座就不刨了,也刨不开。”夏至看着墓碑沉思好一会儿带着疑问说:“那刨开看看?”身边没有什么工具,我们上楼找到一把杀猪刀。刨坟真是一个体力活,还好土质疏松还很小。刨开第一座,夏至用布包着,把骨头取出来拼凑好。我问:“看得出来几岁吗?”
石梯上,阴冷、安静,长得没有尽头一样,好长时间才下到石梯底部:正对我们的是还有挖凿痕迹的土墙,土墙前方一块泥土地,似乎被人走过太多次所以变得坚硬,靠右侧的石墙有一道门。
再次站到一道门前,周围的寂静和地下的冷意,让我背脊发凉,让我不想打开那道门。
夏至突然的尖叫让我头皮发麻。两只老鼠在我们面前乱窜,我一把捂住夏至的嘴说:“别叫!心脏受不了,老鼠这东西tຊ其实怕人的。”为了缓解紧张,接着说,“抓到还可以充饥。”老鼠已经不见踪影。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我皱了一下眉,不太喜欢她说对不起,把手放在门上,酝酿道:“我开了。”
夏至点点头。门伴随着吱吱声慢慢打开,心脏被吱吱声膈应得骤然缩紧,受不了慢刀扎心的感受,我一脚把门踢开。一声响后,一切恢复宁静。夏至捂住胸口,白我一眼,不满道:“你总这样,做什么都不打招呼!”她掐了一下我的手。
我长呼一口气,带着她进门:脚下的土地虽然不是水泥浇筑过的,却很平整,感觉处在无尽的黑色太空中,无法看到边,甚至没有边,走了很久,什么东西都没有遇到,房子也就两百平而已,地下室却和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没多少区别。
我被一个小坑绊倒,手中的蜡烛也被甩出去。
夏至蹲下问道:“没摔到哪吧?”
我摇摇头。摇头中,余光瞥见一道光影,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夏至不解地看着我。我艰难颤道:“要不撤出去吧!见鬼了,离谱!”
“怎么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真的有点怕了,现在。”
夏至捏紧我的手,我脑海里全是刚才借着微弱的烛光瞟到的光影,手上的汗毛不断竖起,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我在身上到处摸索着,掏出烟盒,从中取出一根,按了十多下打火机才被点燃,贪婪地吸了好几口,内心的怯意才渐渐减去不少。
夏至问:“你是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幻觉?”
我直摇头,并不想说话,夏至秉着烛光往四周看,就在她的目光要转到我刚才被吓到的方向时,我把她拉回来说:“别看!”
夏至急道:“你到底看到什么?”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那玩意。但还是走吧!安静等待救援。”
“脏东西?”夏至完全不在意地问,说着向有光影的地方看去。
她立马回头捂着胸口说:“你怎么不拉住我!被吓到了。”
夏至主动向我身边挪了挪,声音有些断断续续道:“你刚才看到……了一个只有头……没有身子的影像吗?”
我哀求道:“别提了,一点都不想回忆刚才的场景。”
夏至说:“只有坚定的唯物主义才能当法医。”她转身走去。我喊:“别啊!”
夏至突然定住了,我以为她怎么了,忙跑到她身边,这才确定刚才看到的头影是墓碑上的照片,因为照片是白底所以会反光。看到照片后,我瞬间没了害怕。照片上的微笑感染了我,能在其容颜上感觉到慈祥,即便她很年轻 。
我们一同给她鞠了三个躬,然后去看碑文,墓主叫李英。
墓碑两侧的小字凑近后才能看清:刻的似乎是族谱。最先看到她的丈夫叫叶贵,三个子女一个叫叶瑞,一个叫叶飞,一个叫叶欢欢;而当看到我父亲和母亲的名字的时候,我怔住了。父亲和死者的丈夫是亲哥弟,有小叔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我的名字刻在父亲的下一栏,旁边还有一个人名叫叶夏。看到叶夏的时候,我久久缓不过神来,从关系上看,叶夏是我妹妹。
“你说这个叶夏会不会是你?”我问。
夏至说:“应该不是,之前说你可能是我哥,只是因为那张照片,前提是你得是我爸的儿子,如果这上面的叶生是你,那我们大概率不是兄妹。只是奇怪的是我们为什么会在一张照片上。”
我们站在墓碑前,陷入沉默。
那张照片说明我们小时候的确是在一起拍过照。可为什么疯子和夏至都有那张照片而我没有,夏至的哥哥莫非就是疯子?我在心里想。
我突然问:“这世界上有让人记忆缺失的药物吗?”问完想到头上的疤痕,忙扒着夏至的头看。
夏至一把推开我:“你干什么?”
“别动,确定一件事!”
看到夏至头上和我一样的疤痕,我坐到了地上,有些不可置信:“我们脑子里可能从小就被植入了某种东西在里面。”
夏至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在讲科幻片?”
“这事放到20年前来说的确挺科幻的,但现在已经有好些机构在研究并取得了一些成就,就是脑机接口技术。”
夏至摸了一下头上的伤疤,张望四周。我也看向四周,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我想错方向了,毕竟20年前,要把芯片植入大脑,并通过发送电信号擦除记忆完全不可能。
蜡烛快要燃尽,夏至拿出一根新的续上,抱着腿沉思道:“你说的这并不科学。现在的脑机接口是由人的意识控制机器,主要用于一些身体有缺陷的人能自主活动,如机械臂什么的。通过植入的芯片来控制我们忘记一些事,完全和这项技术是相反的。”
“既然脑意识可以传递给机器,那么电信号同样可以控制大脑,脑机接口本来就分单双向,从技术上讲这是可实现的。”
“但你不觉得这很扯吗?20多年前就有人拿我们当实验品;而且你不觉得很难?用电信号擦除一段记忆。”
“人在经过撞击的情况下就很有可能失忆,那么在脑子里安装一个可以放电的装置影响脑神经,也不是不能实现。”
“可意义呢?我们现在活得好好的,实验品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结局。”夏至极力反驳道。
我摆手说:“我也是看了同样的伤疤做出的猜测,我也觉得不可能。”想到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如果出去,得找到疯子,看他头上有没有同样的伤疤,如果有那就太巧合了。”
“但愿不是你想那样。”
我们站起身,绕到坟墓后边,发现还有两个小土包,前面竖着两块很小的石碑,上面分别刻着叶瑞和叶欢欢。
我跑到大的墓碑确认,叶瑞和叶欢欢是李英的子女。我纠结道:“要不刨开?”
夏至瞳孔放大:“你疯了?”
“骨检一下,也许能得到一些信息,我们肯定和他们是有关联的。”
夏至摇头坚决道:“不行,等出去叫警察来。”
“你怎么确定就能出去呢?饿死在里面总要瞑目吧!如果出不去,真相可能就永远消失了。”
“你确定?这说不定是你堂弟堂妹的坟呢!”
“如果能活着出去,给他们找个可以见天日的地方待着。大的那座就不刨了,也刨不开。”
夏至看着墓碑沉思好一会儿带着疑问说:“那刨开看看?”
身边没有什么工具,我们上楼找到一把杀猪刀。
刨坟真是一个体力活,还好土质疏松还很小。刨开第一座,夏至用布包着,把骨头取出来拼凑好。我问:“看得出来几岁吗?”
“三四岁,是位女孩。”
“叶欢欢,一听就是女的。”
夏至无语道:“男女的骨头不一样,用名字判断多不专业。再说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叶欢欢呢?”
“碑上不是写着的吗?”
夏至一个白我一眼说:“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把你埋进去,也可以写个叶欢欢。”
“你真是会比喻!”我有些累了,“你先挖一下另一座,我歇会!”夏至也挖得累了,拿手擦了一下汗,但一直不叫我去顶替她。我摇头,接过她手中的杀猪刀,刨开后傻了眼,竟然是一个空的。
我们只能再去研究叶欢欢的骨头,我特意叮嘱夏至:“看一下头上有没有被开过瓢!”
夏至拿着蜡烛凑近看了好久后说:“真有!”
“啊!”我凑近去看,“只是随便说说,这也能碰上。”没有设备,通过看只能得出这么些信息。
我们将骨骸埋回去,坐在一旁默默不发声。
记忆真的有可能是被人控制消除的吗?我们以前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要被消除?我和夏至的记忆都被抹除过,那么照片上的第三个人,也可能是失去一段记忆的。我跟夏至说了公司的零一实验室,夏至听完并不太相信。
实验室记忆都能嫁接,消除记忆应该也能实现。不过这一切得出去才能调查,我们起身,继续向前走,想再找点有用的信息。
“啊!”夏至突然矮下我半截并发出一声尖叫,看时,她的脚陷入了地下被卡住。夏至说:“下面好像是空的。”卡住她腿的是城市下水道用来漏水的水泥砖。她咬着牙似乎很疼,腿边已经破了皮,渗出了血,尝试很久都没能弄出来。
“我去找工具,你在这等我。”夏至的眼神告诉我,他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我说:“这必须借用工具才能出来,马上就回来,如果怕的话就多点几根蜡烛。”
“你快点回来。”
我给夏至留了两根蜡烛,手里拿着半根离开,打火机也留给她。因为走得比较快,意外就这样发生了,中途蜡烛灭了,熄灭的瞬间,方向感也一时失去。那不像黑夜,再tຊ黑的夜似乎总能看见点什么,没有一丝光,一丝都没有。
在黑夜中走路就如同闭着眼睛走路一样,不可能走成直线的,像只蚂蚁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中四处游走,怎么都走不到边。
意外再次来临,我掉入坑里,什么东西瞬间插入脚掌,鞋子马上进水了一样,脚底突然疼痛让我蹲了下去。果然,划伤的瞬间是感觉不到疼的,得让疼痛飞一会儿。
我摸索着解开鞋子,手摸到疼痛处,像个水龙头一样不断往外冒血,整个手掌瞬间变得无比黏稠。任凭血液这样淌下去,会死的,一时间夏至也抛到脑后。我脱了外衣包裹住脚,希望能起到止血的作用。
疼痛和失血过快让我很快头晕。我拿起鞋子,摸索着鞋底的东西,是块玻璃,摸索过程中,手还被划伤,反射性地将手指含在嘴里,浓重的腥味让我瞬间想吐。
疼痛又让我再次蹲了下去,用力捏住脚腕来缓解疼痛。
我无力地靠着墙,意志逐渐消沉,做了一个循环的梦,梦里总有个声音在重复,是夏至的声音:如果我们一同遇到危险,你会不会不管我?
梦中的我说不出任何话,脚底再次的疼痛让我醒过来,一脑门上都是汗珠。
我和夏至被困在了同一空间下的不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