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将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然后忐忑的等待上首文县令的宣判。良久。“你想上进,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文县令望着儿子,嗤笑一声,低头喝了口茶,掩盖他眼眸中的复杂,在这个儿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都是嫡幼子,一边是不用努力都能富贵度日,一边是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有很大可能一事无成。真像啊。文信心花怒放,在文县令面前不好太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压抑住上翘的嘴角,可是完全压不住。见此,文县令凉凉的道:
另一边。
文信回到家,想了想,拿着手中用朱砂批改的作业去了书房,文县令见到他没说什么,只示意人坐下。
一边处理县中事务,他口中直截了当的问:
“有什么事情?”
此时,父子之间相处,多规矩而少温情,像文县令这样的不拘泥的亲爹很少——文信其实应该恭恭敬敬站着回话的。
显然,这种相处方式,文信已经很习惯了,他把作业递上去,请文县令批阅。
文县令接过,一目十行,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以他的眼光来看,自家儿子的文章可以说是同龄人中一等一的好。
去参加童试想来也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因此,文县令毫不吝啬的夸了儿子几句,直将文信初显俊俏的小脸夸的绯红。
趁热打铁,文信抬头看了一眼他爹,想说的话在心中斟酌几下,才吐出口:
“父亲,冯师着实是良师,我在他手下进步颇多,所以……”
“你想留在丹阳县?”
当爹的打断了儿子的话,文县令看似在问,其实语气笃定,一双眼睛好像看透了儿子内心里的小九九。
文信低下头,心中嘀咕,难怪有人说父亲如果不从文,从武的话也能继承祖父的功勋,这眼神看的他都想打抖。
他点头,表示文县令没猜错,又连忙找出几个证据来作证自己留在丹阳的好处:
“父亲,不是孩儿不孝,但是冯师这样的良师可遇而不可求,我没有您当年的天资……”
说到这,文信小心的查看亲爹的脸色,果然,柔和了一点。
说真的,文县令当初求学的环境确实不好,勋贵之家的继室幼子,上面有承爵的异母长兄。
他虽然读书,但是除了亲娘以外,没人指望他能读出什么名堂来,就是这样的情况,靠着一腔毅力和亿点点天赋,人愣是考中了二甲进士。
如今家族之中,长兄守成,文县令开拓,资源大把的倾斜,再看当初同样处境的人,不过是浑浑噩噩的当一个富贵闲人罢了。
“……可是我也想继承您的衣钵,所以冯师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有我的同窗,也都是人中之才,您不是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良师益友,我的进步一定更大。”
文信将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然后忐忑的等待上首文县令的宣判。
良久。
“你想上进,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文县令望着儿子,嗤笑一声,低头喝了口茶,掩盖他眼眸中的复杂,在这个儿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都是嫡幼子,一边是不用努力都能富贵度日,一边是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有很大可能一事无成。
真像啊。
文信心花怒放,在文县令面前不好太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压抑住上翘的嘴角,可是完全压不住。
见此,文县令凉凉的道:
“在丹阳,为父这一任考评为上上,下一任该升去其他州县为一任通判,离得你远了。”
“现在你话说的好听,等你一个人在丹阳,若是没了管束,长歪了苗儿,为父可饶不了你。”
“不,不会的。”
文信摇头否认亲爹的猜测,苦着脸道:
“现在,我每日读书都嫌时间不够呢,生怕被玥哥儿追赶上来,那就丢死人了!”
他可比玥哥儿大五岁呢。
虽然吧,现在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玥哥儿好像,可能,也许已经超过了自己一点点。
但是只要他多努力一点,晚上多点一会儿灯,应该能把这一点点差距抹平的。
对,就是这样。
文信在心中为自己打气,逐渐升起了斗志。
不妨,文县令好奇的问他:
“玥哥儿,就是那个冯进士收的最小的弟子,许玥?我记得当初你三叔说他天资极佳,为难得一见的神童?”
文县令还为此给许家免了征役呢。
不过时间过去两年,文县令一心铺在县治上,事物繁忙,慢慢的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不过他拜师之时是三岁,现在应该是五岁吧,你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比不过?”
文县令用一种怀疑,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儿子。
“这怎么能一样,玥哥儿他是天才。”
文信气急败坏,摆出许玥种种惊人之处,比如背书朗诵一遍就能熟记,闻一知十,才思敏捷。
连在杂学上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算术上极好,吹奏紫竹箫时,下人都会为之驻足。
力图佐证,不是他太菜,而是对手太逆天。
“所以,冯进士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听了儿子的话,文县令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全是遗憾。
大家都是文人,谁不想要一个可心得意,让人羡慕嫉妒的衣钵传人。
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你以为好苗子是大白菜啊,想有就有,都是要碰运气的。
之前文三爷说的,其实文县令没怎么放在心上,小孩子嘛,还不定性,俗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现在虽然许玥只有五岁,但是读了两年书了,性情、天资各方面都有了检验。
——真的是个天才!
文县令叹息一阵也就过去了,安慰自己,就算他收徒了,也没时间去教导,没看自家亲儿子都托给了冯进士嘛。
现在人是儿子的同窗,自己也能称一声世叔,好歹有了一层关系。
想到这,文县令叮嘱儿子要好好和人打好关系,不要一时因为嫉妒去疏远人家: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比你优秀,你要做的是和优秀的人交友,这对你有好处,不要干那些损人利己的事。”
“许家虽然是地主,这两年致力农桑,开办族学,家业有兴旺之兆,说不定许玥考出来了,一两代就成了朝中名门。”
文县令嫌弃的道:
“以家世傲人,那是蠢货才干的,你不要干蠢事。”
“哼,这还用你叮嘱!”
这句话文信当然不敢说出口,不然一顿竹板子是少不了的,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点头。
走出书房,他松了一大口气,虽然有些不孝,但是能留在丹阳县文信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