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目光落在那盛汤的花瓷小碗上片刻,慢慢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搅动小碗之中的汤匙,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衣袖因她这般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了半截手腕。腕上肌肤光滑如玉,莹白似雪。仿佛先前不曾受过伤一般。黛月想起沈凝后背上的那道疤痕,也消退的像是从来不曾受过伤,忍不住说道:“小姐恢复的真快,比寻常人恢复快了大半的时间。”“小姐以前好像并不会这样。”袁太医用的药虽好,但也好不过以前睿王殿下专门为沈凝准备的那些伤药。
“做些清淡可口的早饭,送到后头的小院去。”崔彦军把金锭子丢到了小二的怀中。
小二眉开眼笑赶紧接好,连连应声:“好嘞,马上就办!”
崔彦军冷着脸转身,朝着停在客栈前的马车低声说:“公子,可以下车了。”
“嗯。”
车内传出一声略微有些沙哑的男音,清淡的一声,慵懒随意,却也透出让人不容忽视的尊贵之气来。
小二“嘶”了一声,揣好了金锭子忍不住盯住那马车。
琢磨着,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车帘掀起,一个身披鹤氅的年轻公子扶着先前大汉的手臂跨下了马车。
墨色的衣摆簌簌落下,公子的身形高挑颀长。
面如冷玉般白皙,发髻之上戴羊脂玉簪。
晨光之下,公子姿态闲适淡雅,怀中捧着别致精巧的铜手炉,鹤氅微微散开几许,露出里边月白色绣同色暗莲花纹的衣领。
小二看直了眼睛,只觉是见了下凡的神仙一般,视线一直跟随着那公子的身影移动,直到觉得胸腔内滞闷的难受至极,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看呆了,忘记呼吸!
容澈径直穿过前面大堂,随着崔彦军往后院去。
原本朴素老旧的客栈大堂,也似是被他映照出光耀色泽。
“裴书辞住在后院。”
崔彦军低声与容澈禀报:“他这一趟只带了两个随从,都是心腹。”
耳边传来几句带着安南口音的说话声,崔彦军说:“看来他们是起了。”
“嗯。”
容澈淡淡应了一声,此时已经到了那小院门前。
容澈停住脚步,朝里随意瞥去。
只见院内厢房的门大开,两个精壮的汉子穿戴整齐背着包袱,腰间配着宝剑站在廊下,像是正要离开的样子。
两人看到容澈,都怔了一下。
其中一人不确定地出声:“睿王殿下?”
这时,一个劲装青年从厢房内走了出来。
青年高大挺拔,剑眉飞扬,面部轮廓和身形都十分的硬朗,满是阳刚之气,但却偏生了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
双眸潋滟,看人时便如三月春风拂面,倒让他那有些硬朗阳刚的脸柔和了三分。
青年的瞳孔微微一缩,意外道:“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
定国将军府
沈凝因明日要去见吴伯,亲自去准备了一份礼物,又将府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天都已经黑了。
黛月送了晚饭来摆好。
待到沈凝用了些饭菜,黛月把血参乌鸡煲送过来。
沈凝目光落在那盛汤的花瓷小碗上片刻,慢慢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搅动小碗之中的汤匙,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衣袖因她这般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了半截手腕。
腕上肌肤光滑如玉,莹白似雪。
仿佛先前不曾受过伤一般。
黛月想起沈凝后背上的那道疤痕,也消退的像是从来不曾受过伤,忍不住说道:“小姐恢复的真快,比寻常人恢复快了大半的时间。”
“小姐以前好像并不会这样。”
袁太医用的药虽好,但也好不过以前睿王殿下专门为沈凝准备的那些伤药。
不至于有这样立竿见影的奇效。
那手腕上的伤口那么狰狞粗糙,竟然半月时间就连一点粉色疤痕印记都没了!
沈凝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我先前在七王府上得到点意外的机缘。”
“机缘?”
“是。”
沈凝点头说:“有一株……药草吧,我碰了一下就吸进了身体里。”
“七王说那药材能医百病,可解百毒,之后我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几乎从不生病,受伤的话也会比别人好的快很多。”
只是这三年黛月和蓝星都不在沈凝身边,所以不知道这个改变。
黛月柳眉微蹙,猜测道:“所以镜湖那次,小姐手腕的伤不是落水之后被刮伤,您是放血给殿下了?”
沈凝一顿,捧着碗继续喝汤没吭声。
黛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奴婢在睿王府三年,不说对殿下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也是知道一点。”
“殿下中毒后,每年一过七月,槐伯就恨不得把整个睿王府弄成一座烤炉,深怕殿下受一点点冷诱发了体内的毒。”
“可是上一次殿下落入镜湖却一点事都没有,这都已经秋末了……”
“还有小姐的伤口,分明就不是普通刮伤,而是被钝器划了好多下!”
先前黛月就问过一次,被沈凝含混了过去。
后来黛月一直为将军府事务奔忙,再加上沈凝恢复的快,她也暂且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谁知中间竟还有这些事情。
黛月神色凝重道:“这样的大事,小姐以后不能瞒着奴婢!”
沈凝身体的这种特质,在黛月看来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而且放血……也太伤身了。
尽管是为容澈放的血,黛月也依旧心疼自家小姐的身体。
沈凝知她关怀自己,心中温暖,连连“嗯”着点头。
黛月又问:“小姐身子的情况,知道的人多吗?”
“知道我伤势恢复较快的人有几个,但知道原因的只有你……和容子安。”
容澈她都没说过。
沈凝当时飘在自己的身后,亲眼看到了那株药材进入自己身体的全过程。
它的花叶根茎化成了一缕气,顺着沈凝的指尖、口鼻飘了进去。
当时那个外来者呆傻了片刻后,还哇哇大叫说自己是不是要“成仙”,后来容子安赶到,看“沈凝”的眼神十分吓人。
只是在“沈凝”回头的时候,容子安的脸已经恢复了温柔。
容澈身份敏感,沈凝的身份又特别,皇后原本是不答应沈凝和他的婚事。
是沈凝再三祈求,再加上皇后看到容澈对沈凝的确情深义重,所以才松口应下。
当初外来者占据沈凝身体后疯狂追逐容子安。
皇后对沈凝恨铁不成钢,也迁怒容子安,认为是他勾引哄骗沈凝。
甚至是皇上都提点容子安要他安分守己。
容子安一没强有力的母族,二没有煊赫的妻族,在京中处境不好,如何愿意承受皇后怒火和容澈的压力?
因而一开始,容子安对沈凝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那株药材进入沈凝身体之后,他开始顶着压力与沈凝接近。
太子一边嫉妒容子安有沈凝这样的“艳福”,一边冷眼下令叫他谋夺白虎令。
沈凝想,那一株药草对容子安必定极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