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又想起了舒妍那天晚上在他耳边说的话,她说“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我还没拿回舒氏……”姜振廷的额头微微冒出了汗。不可能!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舒妍的忆城资本虽然发展很快,但目前管理的资产规模不超过二十亿,就算把所有的基金都调集过来买入明舒股份,也不可能对股价有这么大影响,更何况目前忆城资本对外公布的基金大都已配置了其他的资产。姜振廷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皱紧了眉头,这时麦绮和何敬峰一起敲门进来了。
舒妍瞬间一身冷汗,她心虚的朝周围望望,确认没人再注意她了,才敢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新闻里,她的隐私几乎都被曝,姓名、公司、职位、学历,曾经做过哪些投资,甚至连居住的酒店都给扒了出来。
舒妍第一次领教了八卦媒体的威力,姜振廷虽是商界的人,可因为他是当红明星乔惠欣公开承认的男友,自然而然就成了娱乐圈的红人。
而一向低调行事的她竟这么误打误撞的被卷入了旋涡之中。
曝光她的人显然事前曾对她做过一番调查,不然不可能把她在美国的经历都弄的一清二楚,但是奇怪的是,报道只字不提她曾经显赫的身份以及留学之前在中国的那段过往。
舒妍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肯定这不是姜振廷授意手下的所作所为,回忆着那晚被救援时的场景,她依稀记得当时现场并没有记者,只看到很多警察和医生,还有姜振廷的助理和司机。
当时场面混乱,她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并未注意到有人在拍照。
就算是姜振廷身边的人自作主张,她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这样的行为极有可能被老板怀疑甚至炒了他们。
舒妍一直在思考着,惶惶不安的等到飞机落地后,她取了行李随着人流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手机开机没多久,姚志彬的电话就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接了,我的车还在停车场。对了,纽约那边怎么样了……”
话说半截,她就眼尖的发现前方等待接机的一群人里,有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很眼熟,再仔细一看,是她不久前认识的狗仔记者郭晴。
郭晴和她的搭档卷发哥正说着什么,目光不时朝出口方向看来,周围是一群和他们一样架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
“先不说了,稍后联系。”舒妍迅速挂了电话,往洗手间的方向折回。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很久,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黑色围巾和一只可以盖住大半张脸的白色口罩,口罩是她之前去夏城的时候姚志彬专门给她准备的防霾利器,一直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舒妍把围巾当帽子裹在头上,戴上了大口罩,全副武装后,确认不会再被人认出,她才走出了洗手间。
远远的看到那群人还蹲守在机场门口,舒妍低下了头,脚步放慢。
正好另一趟航班也已经到达,机上乘客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舒妍赶紧混在了人堆里。
她小心翼翼的经过那些记者身边,一直走到大门口,都没有被他们注意,她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小题大做。
突然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声,“乔惠欣出来了,在那边……”
舒妍扭头看去,只见记者们听到喊声后,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般,扛着手中的器材朝着里面的通道涌去。
在通道的尽头,乔惠欣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牛仔裤,戴着墨镜棒球帽,一副普通休闲的小女生装扮,正垂着头跟在经纪人和助理的身后。
几乎在记者们蜂拥而至的刹那,乔惠欣和她身边的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助理赶紧拉住她的手,往机场门口奔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另一路记者们追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数只话筒伸到乔惠欣的嘴边,一时间闪光灯闪个不停,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喧哗声中,舒妍隐隐听到“姜振廷”这样的字眼,还有人要乔惠欣发表一下对于“男友出轨受伤的感想。”
经纪人在一旁大声喊叫着“无可奉告……”
乔惠欣被围的退到了角落里,墨镜在混乱中被挤掉了,帽子也歪了,她花容失色,一脸的憔悴,双眼还有红肿的痕迹。
她惊慌的拿手挡在脸上,不停的央求记者们别拍了,快门声仍然啪啪啪响个不停。
舒妍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的离开了机场。
几天后,娱乐圈又起八卦传闻:
“乔惠欣医院病房与男友起争执,撕毁明舒代言合约,《火凤凰》女主临时换角”
“富商男友移情投行女高管,乔惠欣深夜中环买醉”
姚志彬窝在舒妍办公室那张真皮沙发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翻着手机屏幕,惋惜的轻叹着,“这么多负面.新闻,还非得牵扯上你,搞的你酒店都不敢住了,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借你之手赶走情敌。”
“无所谓,我正希望他们能转移焦点。”舒妍笑笑,“你倒是快点帮我找个房子,免得我天天早上得和你抢厕所。”
姚志彬憨憨的笑了,“不急。”
一个多月后,姜振廷伤愈回到香港明振集团总部。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公司事务由姜振业代管,表面上一切经营活动都井然有序,但姜振廷只花了一个上午浏览了所有的经营报表和投资报表,就从中嗅出了一些不对的气息。
这段时间恒生指数一直都在下跌,可只有明舒股份逆势上涨,而且这种上涨特别隐蔽,每天白天随着恒指小跌一阵,到了尾盘再慢慢的涨回。
有别于主力急拉急跌的手法,资金是悄悄的进入,很难察觉。
姜振廷把助理麦绮和投资总监何敬峰叫了过来,让他们去好好调查一下之前买入明舒的机构席位。
还不等他们向他汇报结果,第二天明舒股份的盘面就突然出现了明显的异动,股价开始大幅加速上涨。
就像把他重新回来主持工作当成了一项重大的利好消息,股价也是如此的配合。
姜振廷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反复的思考、研究着盘面。
他觉得,情况没这么简单,看起来这一波做多明舒的投机资金来者不善,它不像是单纯的只想赚取股票的收益,很有可能为了某种目的而来。
明舒股份自弟弟姜振业管理以来,旗下饮料主业销售业绩不仅出现下滑,市场份额也在不断缩小。
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虽然还没出炉,但预估利润比上个季度是大幅减少的,且集团近期针对明舒股份也没有任何利好的动作,股价不可能如此大涨。
他突然又想起了舒妍那天晚上在他耳边说的话,她说“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我还没拿回舒氏……”
姜振廷的额头微微冒出了汗。
不可能!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舒妍的忆城资本虽然发展很快,但目前管理的资产规模不超过二十亿,就算把所有的基金都调集过来买入明舒股份,也不可能对股价有这么大影响,更何况目前忆城资本对外公布的基金大都已配置了其他的资产。
姜振廷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皱紧了眉头,这时麦绮和何敬峰一起敲门进来了。
何敬峰把一份打印的报表放到了桌上,“姜总,我从交易所公布的数据上查到,近期买入明舒的资金主要来源于汉轩和鹏程两大集团。”
“汉轩?鹏程?”姜振廷思索几秒,觉得汉轩有很大的动机,但鹏程此举却很是荒诞。
这些年来,鹏程虽然和明振是饮料行业的竞争者,可是实力远弱于明振。
鹏程从不敢公然的对抗明振,不仅因为祝鹏程跟姜明远有协议在先,更因为他深知,一旦在金融市场上与明振为敌,明振的反击对他会更为致命。
姜振廷自言自语,“祝鹏程应该没有道理来狙击我们的股票。”
何敬峰附和道,“是的,我也觉得奇怪,以我多年对金融市场的观察来看,鹏程集团风格稳健,祝鹏程几乎是从来都不碰其他公司的股票。”
“我再想想。”姜振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们调查的买入资金里,有没有忆城资本?”
何敬峰回答:“这倒没有。”
这时麦绮突然插嘴,“姜总,我正想跟您汇报,关于忆城资本,有件事非常可疑。”
“什么事?”
“有人看见忆城的舒小姐前段时间曾在祝总的办公室出现过,我还查到舒小姐的父亲曾是祝总的上司,就是以前舒氏股份的老板。从这一层关系来看,他们最有可能会联手坐庄收购明舒,我猜舒小姐会不会是借别人之手买入明舒呢?”
姜振廷默不作声,他对麦绮的这番分析并非不赞同,只是不愿意去具体设想。
他的手里捏着雪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上的股票价格,陷入深思。
麦绮和何敬峰都坐在对面,不声不响的看着老板。
十多分钟过去了,姜振廷搁下雪茄,在报表上签下了一行字,递给何敬峰道:“明天开始减持我名下的明舒股份,再调集集团的对外投资基金沽空明舒。”
“什么?”何敬峰露出惊恐的神色,“您确定吗?汉轩和鹏程大肆收购明舒股票,目的很明显了,我们现在去抛售股份,不是等于把明舒拱手送人?要不要跟董事长汇报一下再做决定?”
姜振廷淡淡的回答他:“我会跟他解释的,按我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