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会,余淼问:“所以那时是他帮了你,你才答应和他结婚?”为了不让余淼担心,梁招月对协议结婚的原因只说了一半,只说周云川是为了应付长辈,隐瞒了老房子一事。如今倒是不得不全盘托出了,她嗯了声:“那天我爸妈来北城找我,他恰好也在那家餐厅就听到了。”“唉,”余淼又叹了声气,“这算是有缘还是没缘呢?”梁招月笑着下结论:“有缘,我们互相帮忙彼此解决问题,说起来我还是赚了的,方方面面都是赚的。”
◎他何德何能可以获得她的偏爱。◎
那晚后来, 梁招月不止吃到了周云川做的食物,还要到了一张他读书时期的照片。
她视如珍宝一般,特地藏在了钱夹的最里层。
周云川见她这般小心翼翼, 起身上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红包。
梁招月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红包, 有一瞬的怔愣, 周云川点头示意她接, 说:“新年快乐, 迟来的祝福。”
她受宠若惊,把钱夹放在边上, 双手接过那红包,说:“谢谢, 不迟的。”
红包鼓鼓的一袋,梁招月当他面直接打开了, 很新的一叠纸币, 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她也没掩饰,径直问:“是给我红包的回礼吗?”
“嗯。”
“是不是有点多?”
周云川没有给人包红包的习惯。虽然周家人多,小孩也多,但因为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加上他本人对阖家团聚意识淡薄,给家族里小辈包红包的事都托给了助理办理,助理再转交给家里的阿姨帮忙代发。
是以, 当昨晚收到梁招月的红包时,他不是不意外的。
当然这意外里边, 也少不了梁招月后来解释为何要送红包的那番话。
他是动容的, 因为她的情意。
同时因为他回报不了同等的情意, 注定要辜负,因此,他只能在其他方面多花些心思。
办公室有先前领取的现金,早上他专门去了一趟办公室,然后又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红包。
坐在书房包红包的时候,他感触良多。
他依稀记得,孩童时期他还是很向往春节的,每到这个举国欢聚的节日,父母总会挖空心思给他准备新年礼物,而红包是里边最不值得一提的存在。
只是好景不长,这样美好的时光随着父母先后的背叛,逐渐成了回忆里的空景。
梁招月见周云川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想了想,说:“这是我新年收到的第四个红包,谢谢你。”
也许是离去机场还有些时间,眼下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周云川问她:“都有谁送你了?”
“公司、淼淼爸妈。”
她眼里的笑意实在清晰可见。
周云川突然一瞬间想起,她和父母的关系也不好。
这可能也是这次她能毫无顾虑出国的原因。假如不出国,她在北城大概也是一个人。
他说:“有幸我是第四个。”
她点点头,说:“要是明年这个时候也能收到你的红包就好了。”
糟糕!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去了。
梁招月连忙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云川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
梁招月几乎欲哭无泪的,违心说:“主要还是你给的太多了。”
一万块的红包,是她有史以来收到过最大的数额了。
姑且就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吧。
她正这么想着,冷不防听到周云川应了声嗯。
她不可思议看向他。
周云川颇为正经地说:“明年这个时候我要是忘记了,你记得提醒我。”
!!!
这意思难道是指,明年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在一起是吗?
梁招月甚至忘了呼吸。
-
因为周云川那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回程的飞机上,梁招月望着窗外穿行而过的云层,终于理解为何人形容舒适的感觉,总喜欢用云做比喻。
她这会的心境就如同身在云端一般,是轻盈而又治愈的。
费城没有直达北城的飞机,他们选择了在加国转机,最终经过长达20个小时的奔波,他们从费城回到北城。
前来接他们的是周云川的助理江柏。
车子驶进他们所在的小区望京新景,周云川没有直接回家的打算。出国这段时间公司堆积了不少事务,他送完梁招月回家后,还要赶回公司处理公务。
行李搬进电梯,梁招月既欢喜又心疼,问:“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周云川说:“中午不行,”见她神色失望,他又补了句,“晚上可以,不过要在八点后。”
她即刻笑起来:“那没问题,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周云川看着她雀跃的一张脸,脑海里闪过她很久以前说的那句——很有家的感觉。
住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供休憩的地方,远够不到“家”这个层面。
可现在,当电梯停在21楼打开,这个他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摆在他面前,再看看身旁往外推行李的梁招月,不知为何,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住处对他来说仿佛不再是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行李车轮划过地板的声音将他从游离的思绪中拉回来,梁招月已经拉了一个行李箱到客厅,这会要过来拉第二个,他先一步拖起剩下的两个行李箱,放到客厅,说:“我先回公司了。”
他就要走。
梁招月轻扯住他的衣角。
他停步往回看,下一秒,一道人影扑进他的怀里,梁招月紧紧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口,说:“晚上我等你回来,不论多晚我都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周云川低头,只见她眼睫轻颤着,似乎怕极了他拒绝,半晌,他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他说:“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梁招月也不再好意思抱着他,松开手。
周云川没急着离开,仿佛要说点什么,可等了好一会,他没什么动静,最后,倒是等来他转身搭乘电梯下楼。梁招月站在玄关处等到电梯上的数字停在了“1”,她才回客厅收拾行李箱。
她的东西不算多,没一会就收拾好了,出来倒水时,见到周云川的两个行李箱孤零零放在客厅,她一边喝水一边揣度,末了,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月亮:我能收拾你的行李箱吗?】
周云川收到这条信息时,刚走进会议室,秘书在调试PPT,他想了下,打字回复。
徐明恒看到这一幕,划着椅子凑到他身旁,笑话他:“难得见你开会还带手机进来,看来这是打破原则到底了。”
周云川没做理睬,回完消息将手机静音搁在一旁。
徐明恒阴阳怪气地说:“老男人谈恋爱是这样的,黏黏糊糊。”
周云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徐明恒掩嘴咳嗽,小声说:“得,我这孤家寡人就不自讨没趣了。”
他滑着电脑椅溜回原位。
十点一到,会议准时开始,并购部的总经理就奥方科技收购环视科技这一项目的最新进展做报告,周云川听了一会,看向一旁的手机,指尖在文件夹表面轻点了一会,半晌,他手指停下,拿起文件夹盖在了手机上。
他的动作很轻,全然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是公司一把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时刻关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众下属揣测。比如此刻,他竟然拿起文件夹将手机挡住,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颇有种掩饰的意味。
像是手机那边有什么东西蛊惑他,而他又不想受惑,只好拿东西挡住,以此割断那层诱惑。
会议室的人默默看着,各有猜测,只有徐明恒心如明镜,托着下巴看戏。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梁招月这边就收到了回复。
【yz:你随意。】
她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些会,嘴角不自觉扬起,摸了摸脖子,梁招月打字回复,要发出去时,看上左上角的时间,知道他这会在开会,不会查看消息。她便删掉那段字,摁熄手机屏幕搁在一边的桌上,然后着手整理他的行李箱。
周云川的行李箱收拾得很是讲究,东西分门别类地放置,边上的网格带放了一张说明书,专门标明了每个位置放置的东西。
难怪他让自己随意整理。
梁招月按照那张说明书将他行李箱的东西翻出来,一番整理过后,她重点查看了箱子里的药物,将快过期的那些挑出来,换上家里备用的。
至于那个放有工作资料的行李箱,梁招月很有分寸没去碰。两人的关系是有所发展,但涉及到工作上的事,这绝不是她能越界的部分,这点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用干净的毛巾将箱子表面的灰尘擦干净,拉到周云川常用的那间书房,等着他晚上回来自己整理。
这期间,她不可避免要进入他的房间和书房。
到底是私人空间,梁招月没敢多留也没敢多看,放下东西即刻离开。合上门时,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论是休息的卧室,还是工作的房间,果然和她猜想中的没什么区别。
无不充斥着一股冷淡风。
很符合她对他的一贯认知。
忙完时已临近中午,周姨上门做饭,有段时间没见了,周姨一见到她就直说她瘦了,要好好补补。梁招月知道上一辈的人吃过苦,对吃的极其看重,觉得人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是首要,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周姨忙活,偶尔搭把手。
过了会,见周姨炖骨头汤要给她煲粥喝,梁招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周姨,周……云川他是不是挺会做饭的?”
周姨加了水,盖上盖子,开始调火候,听到这话,笑道:“他不会做饭,小时候有次说要下厨给他妈妈做生日面,差点把厨房烧了,从那以后,家里就不给他进厨房了。”
是吗?
梁招月想到离开费城那晚,周云川做的那顿堪比五星级水准的大餐,难道那晚是她的错觉?可她那会就待在客厅,家里除了她和周云川,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梁招月说:“那以前您没来这边给他做饭,他自己怎么解决的?”
周姨叹了声气:“以前他就没怎么待在家一心就知道工作,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出差,住酒店的时间都比住家里的时间长。说起来,还是你们结婚后,他回家住的次数多了,你们奶奶就是怕你们平时工作学习忙,家里来不及开火吃外卖,才特地让我过来给你们做饭。”
听这意思,柳依棠也不知道周云川会做菜。
梁招月笑着说:“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周姨说:“云川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要不是……”她叹了声气,像是意识到不好讨论周家人的事,尴尬地笑了下,说,“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现在云川结婚了,你们也相处得不错,他奶奶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梁招月能猜出那戛然而止的内容,多半是和周云川的父母相关。
既然周云川不说,家里相关人员也都避而不谈。她想,反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都是向前看的,日子也是往前走的,与其和过去计较,倒不如好好计划将来的生活。
她看着灶台的红蓝色火苗,说:“周姨,晚上云川他要回来吃,到时你做饭的时候我能给你打下手吗?”
“孩子这可使不得,”周姨说,“你才刚回来,会不会太累了?不是还有什么倒时差。”
“没事的,我在飞机上睡得挺多的,下午眯一会就行了。”
周姨笑着拆穿她:“是想借机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吧?”
这确实是梁招月的目的,她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挽住周姨的手臂,说:“晚上就拜托您了。”
-
梁招月在厨艺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水平也就仅限于煎个荷包蛋、泡个泡面,用爷爷的话来说饿不死就行。
那会周围的邻居知道她不会做饭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多多少少学一点,不然将来嫁人了会被婆家嫌弃,说是没人教养的孩子。
爷爷倒是心态平衡,让她专注学习就好,不会做饭还不简单,大不了将来都在外面餐馆解决。
回头想想,爷爷虽然只有初中学历,但骨子里的思想却极为开明。从不用那些老旧的思想来框住她,他老人家对她最大的期望不过是,努力读书,以此来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人生路。
现在,梁招月不至于因为周云川就要开始学习怎么做菜。
她喜欢他,愿意因为这份喜欢而在情感上和他低头,但那种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洗手做羹汤的想法倒不在她的认知内。
她最多是想通过周姨了解他更深层次的饮食喜好,以后如果在外边用餐,她好投其所好,不至于踩雷。
只是晚上周姨要做的一道菜还是让她实际有参与的地方。
周云川爱喝鱼汤,尤其是那种炖得跟牛奶似的鱼汤,周姨怕腥又为了提鲜,于是采用荷包蛋来做其中一味汤底。
其他不行,煎荷包蛋梁招月还是拿手的。
想到周云川回国前给她做了桌丰盛的晚餐,她回报一个荷包蛋也算过得去。
荷包蛋被她煎得跟个枕头似的,周姨忍住笑:“还行。”
梁招月松了口气:“那我放到汤锅里?”
她拿铲子的动作实在不熟练,周姨也不难为她了,说:“你今晚的参与感够了,去看书吧,待会好了我叫你。”
梁招月犹豫:“没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吗?”
周姨指了指岛台上的手机,笑着说:“刚才不都是记得差不多了?”
周云川的所有喜好,梁招月都用手机备忘录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她说:“那我去客厅看书,您要有搭把手的地方尽管叫我。”
梁招月确实还有许多书要看。
CFA考试、毕业论文和正在参与的奥方科技收购案,这些将是她毕业之前最重要的事情,件件都关乎她能否如期毕业,以及毕业之后的去处。在前途面前,她实在不敢懈怠,攒足了十二分的精力对待。
忙时,时间匆匆流逝,刷完最后一道题目,梁招月存档退出界面,继而打开一篇综述,刚浏览完摘要,手机响了,是余淼来电,接起的时候她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八点了,而周云川没有归家的意思。
余淼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收到你消息时我在忙工作,后来想给你打,我又实在困,只好醒来给你打了。”
梁招月不免心疼:“你不是才实习,就这么忙了吗?”
“你实习那会不也是连续一个月熬到夜里三点才关电脑?”
“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
余淼嗯了声,突然话锋一转,说:“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梁招月吓一跳,说:“没有吧?”
“你还想瞒我,”余淼说得很生气,“昨天我妈打电话回国,从邻居那里知道了你家里老房子的事。你也真是的,那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不漏,这次要不是我妈和邻居聊起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们了?”
梁招月走到落地窗前,说:“都解决了,你别担心。”
余淼仍是生气:“你爸妈也真的是不干人事,以前不负责任就算了,怎么这时候还想从你身上捞钱,哪来的脸。”
知道她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梁招月安抚道:“都过去了,那房子的问题也都解决了,以后我留在北城,和他们也不会联系,你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体。”
那边沉默了会,余淼问:“所以那时是他帮了你,你才答应和他结婚?”
为了不让余淼担心,梁招月对协议结婚的原因只说了一半,只说周云川是为了应付长辈,隐瞒了老房子一事。
如今倒是不得不全盘托出了,她嗯了声:“那天我爸妈来北城找我,他恰好也在那家餐厅就听到了。”
“唉,”余淼又叹了声气,“这算是有缘还是没缘呢?”
梁招月笑着下结论:“有缘,我们互相帮忙彼此解决问题,说起来我还是赚了的,方方面面都是赚的。”
“你这傻子。”
说话间,门口传来声音,周姨在厨房听到动静,走出来查探情况,见是周云川回来了,她笑着说:“回来了?招月那孩子可等苦了。”
听到这话,梁招月很是尴尬,周姨怎么什么都说,还说得特别夸张。
电话那端的余淼也听到动静了,说:“心上人回来了?”
她看向门口,周云川正把脱下的西装外套往架子上挂,她说:“他刚下班。”
“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下次遇到什么事,别怕什么麻烦,及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再让我知道你遇到困难竟然不第一时间联系我,小心我杀回国折腾你。”
“嗯嗯,知道了,等会我把所有软件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全部设置成你。”
余淼在那端笑道:“听你这意思我这地位是挺高的,但是先免了,天高皇帝远的,你先设置成别人,等我回国了再换成我也不迟。”
结束通话,梁招月将手机和iPad搁在茶几上,朝盥洗室走去。
周云川在洗脸,他睁开眼,通过镜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梁招月,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欢喜可见。
对视片刻,他将毛巾拧干放在架子上,转过身,正要抬眼,一张纸巾进入视野,视线顺着纸巾往前,是一只细白匀瘦的手,再往上,是一张期期艾艾的脸。
都说无事不献殷勤,可眼下,周云川想到这句话只想笑。
或许旁人做这种事是恭维是有所求,然而这种事落在梁招月身上,只剩下了一种单纯的喜欢。
从她来曼哈顿找他的那晚,从她说出那句——我更想要的是抓住现在,她对他的喜欢就不再是遮遮掩掩,反而是找准时机地表达。
他不禁嘲笑自己。
这段关系注定不能长久,而他何德何能可以获得她的偏爱。
他接过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周姨说你今晚亲自下厨了?”
梁招月手揪在一起,很不好意思地说:“周姨夸张了,我就煎了个荷包蛋,其他都是她做的。”
闻言,周云川扔纸巾的动作一顿,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极其淡定地将纸巾丢进边上的垃圾桶,走出盥洗室。
周姨已经摆好了晚餐,见两人过来,她卸下围裙,说:“你们小两口慢慢吃,我孙女来电话让我回去带她散步,我就先走了。”
梁招月挽留:“周姨,你忙一晚上了,吃一点再走,要是怕来不及,我开车送你。”
周姨笑眯眯地往门口走:“你这孩子就是谦虚,明明今晚你是主厨我只是帮忙打下手的。好了,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那孙女是急性子,我要是晚了一步,待会可得生气了。”
门关上,留下一脸无地自容的梁招月。
周姨可能是为了促进他们关系,才说晚餐是她做的,可刚才她在盥洗室已经和周云川解释得清清楚楚的,周姨现在这么强调,听着怎么都像两人口供没串通好。
“不过来吃吗?”
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
梁招月转过身,那边周云川刚好舀了碗鱼汤放在她位置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对面落座。
周云川尝了一口鱼汤,说:“味道不错。”
梁招月正要说都是周姨煲汤手艺好,冷不防又听到他下一句:“荷包蛋你煎的?”
汤匙里俨然躺着一枚枕头形状的荷包蛋。
梁招月:“……”
周云川低头吃了一口,煞有介事地评价:“挺好的。”
梁招月欲言又止。
吃完饭,周云川收拾餐具放进洗碗机,梁招月则将没吃完的打包放进冰箱。
她放完最后一盒汤,侧过身面朝周云川,颇为严肃地说:“这桌晚餐真不是我做的。”
周云川洗干净手,听到这话,他抽了张纸巾擦拭,说:“我知道。”
“哦,”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又说,“我基本不会怎么做饭,所以……”
要怎么说来着?
她斟酌语言。
周云川像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你不用特意去学,也没必要去学,想吃什么可以和周姨说。如果怕累了她老人家,我另外再请一个做饭的师傅或者阿姨。”
梁招月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这方面你不必有负担,这个家里上上下下的女人都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
梁招月有些诧异。
他又说:“奶奶她老人家定下的规矩。”
她好奇:“这是有什么含义吗?”
周云川思索了一会,说:“大概她老人家觉得没什么意义。”
梁招月说:“她老人家思想倒挺超前的。”
他听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说:“她要是知道了你这么评价她,会很开心。”
梁招月总觉得这话像是话里有话,她一时拿不了准,没回。而周云川显然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将纸巾丢进垃圾篓,转身返回书房。
此次周云川出差前后将近两个月,行李箱里的工作资料多而繁杂,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清出那些需要放到公司保存的文件,不必要的则是扫描一份电子文档,然后纸质的放进碎纸机碎掉。
忙完这些,从书房出来已是夜里十点。
梁招月的房门开着,这会她正在坐在飘窗前看书,模样认真极了。他扫了一眼,没出声打扰她,回卧室洗漱。
四十分钟后他围着浴巾从盥洗室出来,到衣帽间找睡衣,拿了一套灰色的,正要换,忽地,他看着整理得清晰分明的衣帽间,定定看了一会,转身去换上睡衣。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梁招月侧目看过去,是已经洗漱完毕的周云川,这会站在门口看着她。
可能是有事找他,梁招月放下手里的书和笔,赤脚走在地板上。
她走到他面前,鼻尖嗅到一股清冽的气息,再看着他身上的灰色睡衣,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忙完了?”
周云川嗯了声,垂眸看着她的脚,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宽松的睡衣裤款下是一双无处安放的脚丫,她反应过来,忙说:“等我两秒,我这就去穿拖鞋。”
她快速跑到飘窗那边穿上拖鞋,又快速跑回来,用时不止两秒,大概有七秒左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周云川有种自己的情绪被她带着跑的感觉。
他一时新鲜,却又觉得匪夷所思。
梁招月不知道他想那么多,问:“你找我有事吗?”
周云川凝凝神,定定地看了她十来秒,说:“跟我来房间。”
说完,他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不过隔一个过道的位置,梁招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他叫自己去他房间做什么?难道是上午给他收拾行李那会不小心碰到他屋里的东西了?可她记得自己很小心来着。
梁招月心里犯嘀咕,一抬眼见周云川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眼里似有询问,她笑笑,忙抬脚朝他走去。
作者有话说:
下本《今夜有雾》,浪子x乖乖女,求收~
施意受尽父母宠爱,乖巧内敛,行事循规蹈矩,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而傅闻洲吊儿郎当,行事乖张,游戏人间,是出了名的浪子混球。
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没人认为他们有交集。
直到施家和傅家坐在一起,商量施意和傅家大少爷傅明洲的婚事,从来不着家的傅闻洲竟然连夜从洛杉矶赶回国。
众人以为他是回来祝贺大哥喜事将近。
只有施意知道,那晚两家长辈在楼下讨论不久后的婚礼,而她被傅闻洲抵在二楼的落地窗。
他挑起她的下巴,语意幽冷:“出息了,竟然想做我大嫂。”
施意笑意澄澄的:“那你叫吗?”
傅闻洲没有叫,倒是施意叫得嗓子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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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告诉施意,别去招惹傅家的小儿子傅闻洲,那可是个嚣张狂傲、不着调的主。
离经叛道、不干人事是他的座右铭。
施意不但主动招惹了傅闻洲,还和他不清不楚来往了三年。
直到父母提议要为她挑个良人。
施意第一次戳破两人的默契,她试探道:“我要结婚了。”
傅闻洲听了并无情绪起伏,还是平常里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说:“乖,市中心那座别墅是我给你的贺礼。”
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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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意就此和傅闻洲断得一干二净。
父母为她挑了许多结婚对象,供她选择,她一眼就挑中了傅闻洲的大哥——傅明洲。
举办婚礼那天,傅闻洲再一次不干人事,公然将她从婚礼上带走。
大家亲眼目睹素来懒散惯了的傅闻洲,头一回那么气急败坏,他不由分说将施意塞进车里,恶狠狠地说:“这辈子休想做我大嫂,下辈子……”
他眼眸一眯,说:“下辈子也不行,你的下辈子我也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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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意走了一步险棋,却也因此大获全胜。
*he/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