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谨记。”李得胜声音都带了些颤意。再得了楚今安的允许,他膝行着退了出去。殿门咔吧一声重新关上,衡月才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去,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住。楚今安却没看她,起身将书放回到架子上,又坐在御案前开始翻起折子来。过了一会儿,他淡声开口:“过来。”衡月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听楚今安问道:“会磨墨吗?”“奴婢……不会……”衡月有些尴尬。她从前在膳房伺候,没碰过这些笔墨纸砚的活儿,此时被这般突然一问,便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在大明宫伺候。
是,敬事房的人……
衡月咬住唇,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有些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似的。
但是刚刚楚今安说让廖忠送她回去,还要看着她吃药,衡月也没办法自己走,只能等他一起。
偏那位敬事房的太监似乎有无限苦水要吐,拉着廖忠说个没完:“皇上总不去后宫,廖公公您说,能怪我们么?”
“太后娘娘?”廖忠试探的问道。
见敬事房那位惨兮兮的点头,廖忠轻啧一声,拍拍来人的肩膀:“辛苦了,卫公公。”
说完,他就准备走,却又被卫公公拉住。
卫公公央求的看着他:“廖公公陪咱家一起进去吧?”
廖忠原想拒绝的,但却被卫公公不由分手的用力拉着一起往殿内走去。
衡月一愣,但到底掩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着走了进去。
而面对举到面前的绿头牌,楚今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出去。”
“哎哟,皇上,您再不翻牌子,奴才就要被太后娘娘罚了!”卫公公惨兮兮的说道。
楚今安睨了他一眼:“朕不翻牌子,与你何干。”
“哎哟皇上,那太后娘娘不这般想啊!”卫公公叫苦连天。
楚今安不愿多看他,目光掠过时正好瞧见站在门口的衡月。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对着卫公公道:“今晚她侍寝。”
卫公公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好奇的回头一看,结果就是一脸“皇上你别逗奴才了”的表情:“这,这……”
“滚去记档吧。”楚今安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册。
卫公公简直左右为难,再看廖忠时满是央求的表情。
但此时,比他还惊讶还不敢置信的自就是衡月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去问刚刚楚今安那句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随口说说。
但人精似的廖忠已经拉着卫公公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衡月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却听楚今安道:“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行礼:“皇上……”
“嗯。”楚今安头也未抬,也没说让衡月怎么办。
她正不知所措,门口又响起回禀声:“奴才李得胜,给皇上请安。”
楚今安应了一声,衡月好奇看过去,见一年轻太监推门走了进来。
李得胜头也未抬,恭敬的垂手站在那里。
衡月才想问自己是不是要避开一些,却听楚今安已经淡声吩咐道:“朕不想再听到大明宫的消息传的满宫都是。”
一句话说的李得胜连忙下跪:“奴才失职,求皇上责罚。”
“你尽可再狠辣一些。”楚今安却这般说道。
李得胜不敢抬头,深深弯腰:“奴才明白,奴才……叩谢皇上不罚。”
“再有失职,便不必来见朕了。”楚今安笑了一声,但这笑中,冷意森森,“险些朕就要以为,这皇宫就要改姓林了。”
“奴才有罪。”
“滚吧。”楚今安将书放下,眼梢扫过李得胜,“你该知道,朕留你一命,是要做什么。”
“奴才谨记。”李得胜声音都带了些颤意。
再得了楚今安的允许,他膝行着退了出去。
殿门咔吧一声重新关上,衡月才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去,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住。
楚今安却没看她,起身将书放回到架子上,又坐在御案前开始翻起折子来。
过了一会儿,他淡声开口:“过来。”
衡月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听楚今安问道:“会磨墨吗?”
“奴婢……不会……”衡月有些尴尬。
她从前在膳房伺候,没碰过这些笔墨纸砚的活儿,此时被这般突然一问,便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在大明宫伺候。
楚今安却莫名忽然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冲她招手:“过来。”
衡月走过去,按他的要求先往砚台里滴了三滴清水,然后握住墨条,不安的看了楚今安一眼。
楚今安已经拿起另外一份折子,启唇:“磨。”
“奴婢……真的不会……”衡月颇有些不知所措。
楚今安好看的眉眼扬起,似乎还带了些笑意的看她一眼,又一挑眉。
衡月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一抬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喊了一声“皇上!”,楚今安已经带着她的手动了起来。
“垂直,平整,不急,不缓。”楚今安慢声说道,语气里还带了些难得的散漫。
他又瞥了衡月一眼,“轻重适宜,手臂端起来,墨条不能歪。”
说着,他便松开了手。
衡月连忙用力握住,咬唇学着刚刚楚今安的模样研磨着墨条。
楚今安看了她片刻,便收回目光,继续看折子。
两人都未说话,殿中一时静默,衡月却逐渐感觉混乱的心跳平稳下来。
她悄悄再看楚今安一眼,小心的瞄过他高挺的鼻梁和舒展到鬓间的长眉,又连忙垂下头去,越发卖力的磨起墨来。
“够了,当时手疼。”楚今安才说完这一句,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这次来的是廖忠,他将刘院正送来的药,给衡月拿过来了。
衡月握着墨条的手指一紧,继而努力不动声色的松开墨条,走过去直接倒出两粒药丸,仰头就吃了下去。
廖忠给她倒水都没来得急,忍不住“哎哟”一声,再看她手指上的磨痕,又是一声“哎呀!”
楚今安好笑的看着她:“急什么?”
“奴婢……”衡月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但似乎,她就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提醒自己。
刚刚的温情是假的,皇上的疼惜也是假的。
只有这避孕之药,才是真的。
她万不可想的太多……
微微的苦涩从喉间蔓延到唇舌,衡月抿了下唇,努力笑了一下:“奴婢怕等下忘记了。”
“姑娘先去洗洗手吧,皇上这里有我。”廖忠只能这般道。
衡月行礼退下,到侧殿去净手的时候还在想,这药可真苦啊。
指甲盖大小的两粒而已,怎么就能苦到心里去呢。
“你很得意吧。”
衡月正想着,却听身后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回头,见夏荷被人扶着,正站在不远处阴恻恻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