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怎么知道?”沈青黎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很淡,淡到有些寡凉,“是人就会有所求,欲念面前,忠心一文不值。”叶管事原本觉得她天真。世家大族的心腹,身家性命,一身荣辱,都在主家手里,是不会轻易背叛的。可她太淡然了,淡然得只需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世人的心神。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度与强大。有那么一瞬,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王爷的影子。就在他恍惚的时候,沈青黎心中已有了打算。
如此看来,米铺背后的东家并非沈老夫人,而是沈崇。
沈崇这样的老狐狸,连朝中权臣都要避其锋芒,想要夺他铺子,无异于虎口拔牙。
叶管事忽然有些头疼。
拿到和沈家合作的粮商名册,他有办法不惊动沈崇,可一旦硬碰硬,胜算就不大了。
在拿到名册之前,他不能让王妃坏了王爷的谋算。
西晋和北燕迟早还有一战,有了这份名册,以王爷的手段,那些粮商断不敢官商勾结,用陈年的霉米充当军粮。
叶管事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沈相不好对付,下一步,您有什么安排?”
沈青黎道:“既然到了我的手里,那就只能是我的。”
叶管事心头一沉,劝道:“王妃与沈相到底是父女,若因一间铺子,伤了父女情分,不值得,来日方长,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沈青黎摇头:“太慢了。”
人在高处呆久了,看谁都是蝼蚁,沈崇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以为只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
她要打沈崇一个措手不及,不然,等沈青鸾成了昭王妃,沈家的商队,迟早会成为景昭登上太子之位的垫脚石。
两年后,西晋会爆发大饥荒,景昭不想着如何赈灾救民,反而操控米价,以至于,民不聊生,因这场饥荒而死的人近百万。
任她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建立一支能和沈家相抗衡的商队。
见她心意坚决,叶管事头更疼了:“张掌柜听命于沈相,怕是不会为我们所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青黎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很淡,淡到有些寡凉,“是人就会有所求,欲念面前,忠心一文不值。”
叶管事原本觉得她天真。
世家大族的心腹,身家性命,一身荣辱,都在主家手里,是不会轻易背叛的。
可她太淡然了,淡然得只需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世人的心神。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度与强大。
有那么一瞬,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王爷的影子。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沈青黎心中已有了打算。
她收好许掌柜贪墨的罪证,起身往外走:“去酒楼。”
事情要一步步来,先把酒楼收入囊中。
至于张掌柜,能抓到他的软肋最好,若是抓不到,她就去求一求萧宴玄,请他帮忙。
看着她无所畏惧的身影,叶管事心情复杂,随她一道去酒楼。
半道上,马车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沈青黎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幸好她反应快,扶住桌案,才没磕到。
“出了何事?”
叶管事坐在车辕上,闻言,赶忙回身答道:“前面围了好多人,把路堵了。”
沈青黎掀开车帘探身往外看。
前面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路中间跪坐着一仆妇,怀里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
车夫已经跳下车去打听情况,不多时,回来禀道:“那位夫人旧疾发作,看情况好像不太妙。”
妇人额上冷汗遍布,哪怕昏迷了,神情也十分痛苦。
沈青黎收回目光,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王妃,”叶管事素来谨慎,看着她漂亮却稚气未脱的小脸,斟酌道,“属下知道您医术精湛,但旁人未必信得过您。”
那位夫人虽然衣饰简单,身上穿的却是寸锦寸金的云锦。
云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那位夫人的身份,贵不可言。
叶管事怕会惹上事端,给宴王府招祸。
沈青黎微笑:“人各有命,我不救无缘之人。”
叶管事见她心中有数,示意车夫搬来步梯,方便她下马车。
不远处,仆妇都快急哭了:“我家夫人心疾发作,还请诸位帮忙去请个大夫来,事后,必有重谢。”
有懂医术的,叹气道:“你家夫人快要不行了,别说大夫,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仆妇急切地看着那说话的老者,恳求道:“您能看出我家夫人情况,医术定然不凡,能不能先护住我家夫人心脉?”
哪怕,多半个时辰,等她请来太医令,她家主子就有一线生机。
老者摇头,遗憾道:“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她已油尽灯枯,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仆妇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血色尽褪。
“你家夫人情况危急,但也不是没得救。”沈青黎声音温和,“不介意的话,让我瞧瞧。”
“你是医女?”仆妇打量着她。
医女的身份十分低下,医术也有限。
她肃声道:“年轻人有胆气是好事,但若没有自知之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青黎笑了笑,探手搭在妇人腕上:“你家夫人年轻时伤了心脉,至此落下心疾,半年前病情加重,若好生调养,或有一年可活,可上次病发,耗尽元气,时日无多了,我可以救她......”
“大言不惭!”老者皱眉道,“这位夫人明明活不过半个时辰,你能救她?拿什么救?”
他行医几十年,尚且救不了,她小小一个医女,连大夫都称不上,又何德何能?
沈青黎淡淡道:“你不行,别人就一定不行吗?”
老者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若真有本事,又岂会名声不显?老夫可没听过长安城中有什么厉害的医女!”
有人看不过去,对沈青黎指指点点。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添什么乱!”
“女人也能治病?这不是胡闹吗?”
没人相信沈青黎,但仆妇知道她诊断得分毫不差,可就是太准了,让她不敢随便信她。
她家主子身份矜贵,想算计她,攀附她的人不知凡几。
她目光一厉,如同刀子一般盯着沈青黎:“你当真能护住我家夫人的心脉?”
那未尽之意很清楚,若是妇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要一同陪葬。
“你若是信不过我,拒绝便是,何必出言威胁?素昧平生,也不是非救不可。”
沈青黎转身就走。
仆妇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妇人突然抽搐起来。
“夫人!”仆妇勃然变色。
若在平时,她绝不会让不知底细的人医治她家主子,可眼下,也只能赌一把了。
“老奴一时情急,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家夫人一命。”
“让人平躺着。”
沈青黎取出银针,开始行针。
老者看着她下针的位置,脸色大变,惊骇不已:“庸医!这哪是救人?这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