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转弯经过前殿,虞苏眉心微动,看了一眼前殿外把守森严的御林军。她前世的最后一日,十二月的寒冬,就是跪在这前殿外,被废太子摆了一道。被人搀扶着回到府上没多久,她就晕了过去。昏昏沉沉间,她见着废太子的侍卫走进来,掰着她的嘴灌下一碗毒药。断肠散穿喉而过,她心口灼热的痛意似乎犹能感觉到,转眼已经换了一重身份,又被人带着来了皇宫。“颜小姐?”嬷嬷见她久未动,不由得转头看她。“没事,走吧。”虞苏回过神,没再回想什么。
手上一热,颜夫人拉住她,不安地道,“沁儿,不如娘说你今日出府……”
才出了“凤薇星”的事,皇后此时召她入宫,用意昭然若揭。
“不可,阿娘。”虞苏极冷静地摇头。
皇后既然此时传她进宫,必定是知道了颜哲来颜府的事,也清楚她在府上。
若是随意扯谎骗了皇后,她就算不追究,心下也只怕有芥蒂。
这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总有入宫再见到皇后的时候,犯不着在此时开罪她。
何况……她刚得了赐婚祁夜的亲事,就是看在祁夜的面子上,皇后也不会对她过于为难。
“阿娘,我去一趟吧,娘娘懿旨不可违。”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虞苏稍稍定神,对着颜夫人温声道。
“娘跟你一同去。”颜夫人犹不放心,跟着她一起来了前院。
宫里来的嬷嬷早站在前院,一身得体的宫装,不苟言笑,低着头跟颜国公说话。
见得她进来,那嬷嬷稍作打量,便敛下眼。
“奴婢给夫人小姐请安。”
“嬷嬷快起。”颜夫人上前虚扶了一把,手中递出去一锭银子。
“不知皇后娘娘传沁儿入宫何事?还请嬷嬷告知一二。”
嬷嬷顺势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推回去,“娘娘的意思,奴婢们怎么能知晓。”
“夫人且放心,娘娘不过想见见颜小姐而已。”
颜夫人面上的笑一僵,从楚地点头。
“多谢嬷嬷。”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颜小姐这就随奴婢入宫吧。”这嬷嬷是自小跟在皇后身边的老嬷嬷,不是宫里的人,没见过前世的虞苏,是以虽听过青相和颜小姐相像的事情,如今见了人也并未露出诧异。
“好。”虞苏颔首,安抚性地拍了拍颜夫人的手,带着长夏走上马车。
马车载了人,一路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颜家离长街远,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几人才到了皇宫外。
皇宫中不准纵马,是以虞苏下了马车,由嬷嬷引着入了宫。
纵是在短短几个月经历了夺嫡和皇权更替的事,黄墙绿瓦,青石板上,宫人们来去匆匆,都和几个月前她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皇宫里的路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却装作一副初来乍到的样子,不露出丝毫端倪,缓步跟在嬷嬷身后。
一路转弯经过前殿,虞苏眉心微动,看了一眼前殿外把守森严的御林军。
她前世的最后一日,十二月的寒冬,就是跪在这前殿外,被废太子摆了一道。
被人搀扶着回到府上没多久,她就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她见着废太子的侍卫走进来,掰着她的嘴灌下一碗毒药。
断肠散穿喉而过,她心口灼热的痛意似乎犹能感觉到,转眼已经换了一重身份,又被人带着来了皇宫。
“颜小姐?”嬷嬷见她久未动,不由得转头看她。
“没事,走吧。”虞苏回过神,没再回想什么。
过去前殿没多久,就到了凤仪宫外。
嬷嬷进去通报片刻,又走出来对她福身。
“颜小姐,皇后娘娘让您进去。”
虞苏正了正神色,跟着她走进去。
掀开大殿的帘子,虞苏就感觉到一道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目光低垂,一路走到殿前五步的距离,福身下去。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浅一身端正的凤袍坐在高处,自虞苏进殿开始,就没移开过视线。
颜家小女一身浅紫色衣裙,发鬓挽起,流苏坠着的簪子随风摆动,凤眼柳眉,一身疏离又温婉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平添几分贵气。
这就是这几日在上京城颇有些风云的颜小姐。
难怪入了八王爷的眼,端看这人,她见了也是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的。
此时虽她蹲下去行礼,而自己坐在高台,姜浅却平白生出几分势弱的感觉。
就好像她纵不抬头,也知道自己此番来意,知道自己心下在想着什么一样。
这念头一出,姜浅觉得好笑,稍稍摇了摇头,她回神看向虞苏。
“起来吧。”
虞苏依言站起身,由婢女引着入座。
连规矩都学的这样好。
姜浅眯眼,忽然觉得上京城近日的流言兴许并非空穴来风。
也许颜国公早将她藏在山里,是好生培养等着嫁入皇家呢。
姜浅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就与虞苏看过来的视线相对。
这双眼清澈又透露出几分洞察一切的敏锐,姜浅心下一紧,状若自然地转过头。
“本宫听闻颜小姐自回来之后身子就不大好,可是不适应京中的生活?”
虞苏站起身,“娘娘关怀,臣女的病前两日就好了。”
这位皇后娘娘是姜帝师的嫡女,她前世曾在宴席上见过几次。
是出了名的温柔和善,据说从小就是按着皇后的标准培养的。
今年也不过十九岁,按理说是比她还小一些。
“那便好。”姜浅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又道。
“若是有哪里不适,本宫可着人请太医过来为颜小姐看看。”
“多谢娘娘好意,臣女的确已经大好了。”虞苏摇头,温声道。
“是吗,本宫怎么听说颜小姐自回来之后,有些失忆,忘了些之前的事?”姜浅盯着她看了片刻,眼尾一勾,略加重了声音。
“如此,颜小姐可算欺瞒本宫?”
到底做了几个月皇后,身上的贵气和威压不似一般人,虞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臣女愚昧,不知娘娘从何处听得的消息。”
“哦?颜小姐此话怎讲?”姜浅眯着眸子,生出几分兴味。
“臣女只是回来的那几日脑中略混沌了些,不曾失忆,不知娘娘何处听来的谣言,竟扭曲了事实。”虞苏低垂着眼淡声道。
颜家知晓此事的不过只有颜国公夫妇和颜老夫人,府医是颜家自多年前就用着的,口风严的很,除此之外,就只有祁夜知道她失忆的事。
但祁夜犯不着跟皇后说这些。
颜家的主子就这么几个,不是颜夫人,那约摸是颜国公去哪个姨娘处歇着的时候提过两句,姨娘小姐们走漏了风声,才让这件事被皇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