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她眼睑的是一双深紫色的锦靴,鞋面绣着片片竹叶。锦靴往上是同样深紫色的衣摆,衣摆边上金丝镶边,绣着同样的竹叶。富贵荣华却又苍劲有力。再往上是腿,腰,胸膛,最后对上一双深邃不见底的墨眸。沈绥宁在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颊时,眉心“突突”的跳了跳,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全都是汗。若是早知道上一世糟蹋她的混蛋是这太子殿下,她那天打死也不敢扎他一发钗啊!大不了就是认命,让他糟蹋吧!或许还能抱上他的大腿,让他给自己当个大靠山啊!
谁?!
沈绥宁的心“咯噔”往下一沉,然后“怦怦”的慌乱快跳着。
双手更是本能的揪住衣裙,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来,猛的咽一口口水。
脑子里本能的闪过那天她一发钗扎进江暮寒胸膛的画面。
然后脸色又白了几分,额头的汗由细密变得大颗,后背亦是一片全湿了。
这几天忙着解决靖平候府的事情,竟是把自己“行刺”太子殿下的事情给忘记了。
还有就是这几天也没听到太子殿下找“刺客”,更没有听说东宫有什么异样的事情传出。
想来是太子殿下无事, 想来也是找不到她。
可是,可是……怎么……怎么就突然之间太子殿下来这京州府了?
那她岂不是自己送上门给太子殿下……问罪了?
跪在她身边的初兰也好不到哪去。
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脑子里闪过的便是那日她踹太子一脚,还甩了太子两个耳刮子的画面。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是要问斩的,甚至诛连九族的啊!
深吸一口气,看向沈绥宁,一脸大义凛然,用着嘴型道,“小姐,奴婢来认罪。”
沈绥宁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用嘴型道,“别乱来,看情况。低头,别让他看到脸。”
然后主仆俩将头压得很低,几乎都快埋进了自己的衣裙里。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未曾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应大人赶紧从官位上起离,匆匆恭迎,行礼。
所有人均是跪地恭迎。
江暮寒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环视着府衙,如鹰一般的眼眸落在跪地的沈绥宁身上。
只见她双膝跪下,将头压得很低很低,准确来说差不多是双手伏地,头伏于手上。
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她身边的婢女也是一样的跪姿。
倒是知道把自己的脸藏起来,那日对他下“毒手”时,倒没见她害怕啊!
“本宫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应大人。应大人这是在审案?” 江暮寒不咸不淡道。
“是,是!”应大人连声应着,微恭着腰,“这是靖平候府的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卖了她名下的酒庄。买卖双方已经过好所有手续和文书。”
“应卖方要求,让官差陪同前往酒庄双方接交,却不想在酒庄里查到大量私盐, 私茶和私米。”
“下官这会正断着,也已经着人前去靖平候府请老夫人了。因为二少奶奶说,酒庄早就交给老夫人打理了。”
“靖平候府?”江暮寒轻咬着这几个字。
沈绥宁只觉得有一道身影压在她身上,冷不禁的打了个颤栗。
“二少奶奶?”低沉的, 冷冽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还有明显的危险气息。
“民妇萧沈氏,见过太子殿下! ”沈绥宁强迫自己镇定,恭恭敬敬的说道。
依旧双手服服贴贴的伏地,额头紧紧的贴着手背,不敢有一点动作。
冤家路窄啊!
只求这太子殿下千万别让她抬头啊!
不然,今日 就是她的死期啊!
她不想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再一次去见阎王啊!她还想手刃上一世的那些仇人。
然而,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
只听到头顶那道沉冷的男声响起,“靖平候府二少爷成亲时,本宫外出办差,倒是错过了婚礼。既是候府贵妇,无须行跪礼。起身吧。”
起身?
啊,不,不,不!
不能起身,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脸啊!
“民妇不敢!民妇现在还是嫌疑人,应大人还在受理案情。民妇跪着便行,太子殿下若是有话问,民妇跪着回答。” 沈绥宁惶恐道。
身边的初兰,整个身子已经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替小姐顶罪的。可是,小姐也说了,让她别乱来,见机行事。
所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小姐一样,伏跪着。绝不能让太子殿下见着她与小姐的脸。
应大人有些摸不着头绪,不明白这太子殿下是何意?
但,他可不敢随意猜测这储君之意。 于是便恭恭敬敬的站于一旁,静候着。
江暮寒站于沈绥宁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小狐狸的狡黠,唇角不禁的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本宫许你起身,抬起头来,起身,回话。”他一字一顿,不容半点反抗的说道。
闻言,沈绥宁只觉得一片黑暗死寂,是死到临头的死寂。
深吸一口气,猛的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很是缓慢的抬头。
入她眼睑的是一双深紫色的锦靴,鞋面绣着片片竹叶。
锦靴往上是同样深紫色的衣摆,衣摆边上金丝镶边,绣着同样的竹叶。
富贵荣华却又苍劲有力。
再往上是腿,腰, 胸膛,最后对上一双深邃不见底的墨眸。
沈绥宁在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颊 时,眉心“突突”的跳了跳, 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全都是汗。
若是早知道上一世糟蹋她的混蛋是这太子殿下,她那天打死也不敢扎他一发钗啊!
大不了就是认命,让他糟蹋吧!或许还能抱上他的大腿,让他给自己当个大靠山啊!
失策啊!失策!
“民妇萧沈氏,见过太子殿下!”沈绥宁强撑着让自己镇定,朝着江暮寒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礼。
脸上的表情除了恭敬,敬畏,再没有别的表情。
一双漂亮的杏眸,只是浅浅的望他一眼,便是适时的移开,然后低头不再与他对视。
将一个初次见到储君的内宅妇人演得入木三分。
看着她这违心的表情,江暮寒眼底的那一分满意度加深了几分。
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装到什么时候。
“本宫只是恰好路过,既是应大人审理案件,本宫不插予。但事关朝庭亲命的候府,本宫旁观。”江暮寒不紧不慢道。
应大人赶紧让人端来椅子让江暮寒坐着。
沈绥宁:“……???”
怎么……怎么不为难她?不发落她?
一脸茫然。
“大人,靖平候府老夫人到了。”衙役带着老夫人以及候府下来前来。
“胡勇彪,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酒庄里的私茶,私盐和私米,都是我自作主张囤的。与少奶奶和老夫人都无关!大人,小人认罪,小人认罪!”胡勇彪急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