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摇头。他是自己兴趣使然去自己钻研学习,但是大宋上下却没有一个地方和那‘大学’一样会教导讨论这些。就算是中原有了牛顿一样的天才,也悟出了不得了的定律,他也不一定能得到当地官员的赏识。就算侥幸得以带着学说面圣,谁又能对这些新鲜学说提起重视呢?这些学说也能够记载成书,刊印下来流传后世吗?天才能在朝廷得到重视,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生前封爵,死后国葬哀荣吗?他们知道,能有眼光的看见,并且给出赏赐就已经是难得的圣明君主了,至于封爵国葬?
[飞梭……
动力织布机……
“在生产中大规模使用机器,极大地提高了手工工厂的效率,并最终促使了现代工厂的诞生。但是这些工厂都有局限性,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靠近河流的地方作为厂址。”
欧洲最大的水轮动力,巨大的轮子在水流的推动下慢慢旋转……]
一开始看的时候心里觉得这些无用的人,也被上面快速成型的织布场景给惊呆到。
男耕女织四个字不是空穴来风,家里有点家底的人家也都会有一台织布机,大户人家直接专门养人织布,自给自足。
他们织布,梭子穿梭一下,在摆动织布机,接着继续梭子穿梭,整个过程不快,织出的布也就够家里人自己穿而已,所以衣服珍贵,哪怕是麻布的大家也很珍惜。
这还不是机械化电气工厂织布,大大超出他们对织布认知的场景,已经让所有人都一个个目不转睛。
秦汉时期的墨家人见手头上没有帛布,竹简也不好记录,直接扯下自己的衣服,摊开,记录下来上面纺车和织布机的样式。
上面的织机,比他们自己试图改良的要厉害的多,而且利用不会停歇的流水快速又节省人力。
水、水……
几个墨家子弟记录着,聚在一起讨论,说起之前主播说过的‘运动’,好似明白了什么。
赵煦时期的宋还有明清时期是商品经济发达时期,对水的利用也比往前多得多,不少人瞬间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有点实力的织布坊看的兴奋异常,赶紧让人记下来,自己也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准备回头就召集匠人研究出来。
[黑白画面上,蜘蛛在慢悠悠地结网,毛驴迈着步子向前。
“这种依靠自然界提供的动力源,严重制约了生产。因此,哪个国家能最先造出适应工业化需求的动力机器,那它就将在竞赛中处于领先地位。”]
沈括坐在窗边仔细思索:“生产……动力……风力和水力有限,到了时节也会消失;人力和畜力倒是终年生产,但是力还没有水的动力大。
所以这英国是有了可以摆脱这些动力全新方式?”
朱元璋也在思索到底为什么东方失去了领先地位,让这个小国领先世界两百年。
他很清楚现在的大明确实不会有这种东西,因为没有人会想怎么做这些事情,真正的人才都会想读书做官,而不是钻研这些工匠该做的事情。
这种工具的改进确实于国于民有用,能让织布的速度快上不少,布匹也多出不少,但是仅仅这些,就能让一个国家达到天幕上夸的高度吗?
[“1773年三月,瓦特先生的合伙人破产了……”
泛光的书信纸张被压得很平,从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时光流逝的痕迹。
“英国,这片让瓦特现实沮丧的故土,此时,也许会让一个不成功的商人离开,却不会让一个,将会带来无限商机的发明家,走出自己的视野。
因为,它早已准备好了将聪明才智纳入使用轨道的各种机制。这些机制,如同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将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和技术,都搜罗到了英国。
其中,专利保护就是最重要的一项措施。”]
聪明人都意识到了,就是这个专利保护,留下的瓦特,而他将会改变之前已经足够快的生产方式,带来更不一般的东西。
也有晚期的腐儒冷脸,这种做这种工匠之事,哪里就能称得上是最优秀的人才了。
大家都看着天幕,等着那位瓦特到底会做出什么。
[“马修·博尔顿极力挽留瓦特……在瓦特之前发明的蒸汽机……”
密密麻麻的齿轮转动,沉笨粗大的铁家伙们在工人的摇动下运转。
“在近代科学诞生前的几千年当中,人类的活动基本上遵循这样一个模式:生产、技术、科学。
也就是凭经验进行生产、在漫长的生产过程当中提炼出技术,然后再改进技术的过程当中产生科学。
这是一个凭经验办事的过程,所以走了不少弯路和错路。”]
沈括仔细思索,发现这话说得极对。从天文历法、纺织耕种、造纸印刷这些,都是在进行的过程中一代代凭借经验在慢慢改进,但是至今为止,他仍然不知道这个科学是什么。
所以他们是就停在了经验这一步,离科学就差临门一脚了是吗?
之前主播讲天文的时候也有说过科学家,能观测宇宙、算出行星运行轨迹和质量的是科学家,能改进作物提高产量的是农业科学家,能改进纺织技术的也是科学……这科学,似乎全然都与人息息相关。
[“瓦特没有走人类几千年走过的弯路,为了对旧式蒸汽机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瓦特曾钻研过力学、数学、化学,做过系统的实验,并仔细计算过气缸的热效能……
近代科学的巨人艾萨克牛顿……”]
墨家人听着这位之前主播也讲过的牛顿的事迹,一个个若有所思。
年轻的师弟喃喃道:“对啊,为什么苹果会往地下掉呢,这些问题为什么没人思考过呢……”
王守仁长一口气眼神复杂:“对着竹子格物,我什么什么都没格出来,这位牛顿对着苹果格物,却格出了如此非同一般的知识……”
这位牛顿悟出的四条定律揭露了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生活本质,是从未有过的天才。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格物格不出来牛顿的这些东西,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些是可以质疑并探索的,他看竹子看三个月也不会去想竹子为什么往上节节攀升,而不是长在天上向下生根。
不只是他,整个大明没有人重视这些。农人忙着种地,商人忙着做生意,读书人读经史子集忙着考功名,官员们平衡朝廷和自身的利益。
谁会来思考为什么苹果会掉在地上呢?
和他想到一起去的人不少,其他人仿佛都明白了为何武侯后人的主播书柜里,一本“圣贤书”都没有了。就像现在的他们会认为这些东西无用一样,儒学,怕是在后世也是无用之学。
[“1727年,牛顿去世,英国以隆重的国葬仪式将他安葬在威斯敏特大教堂。这里一向是王公贵族的墓地。牛顿成为第一个安息在此的科学家。
出殡的那天,成千上万的普通市民涌向街头为他送行,抬棺椁的是两位公爵,三位伯爵和一位大法官。
在教堂合唱的哀歌中,王公贵族、政府大臣和文人学士们一起向这位科学巨人告别。
目睹了这场葬礼的法国思想家伏尔泰为之深深感动,他感慨道:‘走进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人们所瞻仰的,不是君王们的陵寝,而是国家为感谢那些为国增光的最伟大人物建立的纪念碑。这边是英国人民对于才能的尊敬。整个社会在向一个科学家表达着由衷的敬意。
这是一个国家对于科学家的态度,也是一个国家对于科学的态度’。”
古老的地砖上还刻着几个大字:这里安睡着艾萨克·牛顿爵士。]
中原大地所有时空的人都沉默了。
普通人钦佩与这位牛顿的聪明,震惊于他能靠着头脑封爵,死后也备受敬仰无限哀荣。
而统治者们,则是从里看到了东方和西方的不同。
遇上这样的天才,他们能做到和英国一样重视他吗?
沈括摇头。他是自己兴趣使然去自己钻研学习,但是大宋上下却没有一个地方和那‘大学’一样会教导讨论这些。
就算是中原有了牛顿一样的天才,也悟出了不得了的定律,他也不一定能得到当地官员的赏识。就算侥幸得以带着学说面圣,谁又能对这些新鲜学说提起重视呢?
这些学说也能够记载成书,刊印下来流传后世吗?
天才能在朝廷得到重视,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生前封爵,死后国葬哀荣吗?
他们知道,能有眼光的看见,并且给出赏赐就已经是难得的圣明君主了,至于封爵国葬?
绝无可能。
墨家人看着这位牛顿的故事,大秦一统后就不再受重视的他们忽然有了前进的目标。
长者指着天幕说道:“我墨家,如果无法让‘兼爱非攻’为君王接受,也应当学习这位先生,去破解世界的真理。”
年轻人们纷纷点头,他们也为那些不一样的学说而痴迷,也为牛顿先生能获得的成就而羡慕。
沉迷跟着主播抄题做题的墨卫尚抬头:“师叔,等主播写完,我们就出发吧。”
天下将变,那位陛下,恐怕现在也着急想见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