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一边说,还一边叹气,又突然想起什么,对阮池欢问道,“不过,顾娘子,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一口一个“顾娘子”听得顾九宸心烦,又不好开口阻拦,只能阴沉着脸,盯着阮池欢。阮池欢刚要回答,就感觉到了一阵目光,顿时一股恶寒。这男人又抽的什么风?“我们是回来找我爹娘的。”阮池欢回了一句,无奈地叹口气道,“但是回来了之后,人也不见了,问了,也都说没瞧见。”顾九宸在旁冷哼了一声。
哪怕是路上一直在忍耐着带着恶意的目光,但还是和阮池欢想的一样,有这些孩子在自己的身边,顾九宸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只是拄着那个木棍,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走。
顾九宸的确是走不快,不过因为阮池欢带着两个孩子,和他的步调倒也是难得的一致。
等他们磨磨蹭蹭地到了晋城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晋城门口的流民,有些太多了。
流民呜呜泱泱的,蔓延出去了二里地还没看到尽头,而晋城的城门紧锁,门口却门口罗雀,没有一个人过去。
阮池欢的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晋城该不会是不让流民进城了吧?
“你给臭娘们,有这种东西不拿出来让大家分,居然给这个半死不活的小鬼留着?!”
旁边突然的暴喝声吸引了不少流民的注意,但是很快,大部分人就都收回了目光。
如今哪怕是在晋城的门口,流民也都是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明显都是排外的。
其他人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阮池欢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一把抢过了女人手里的东西,又把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一起从他们的圈子里踢了出去,还骂骂咧咧地补了两脚道,“老子收留你也是可怜你,你踏马居然跟老子玩心眼!?”
女人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默默地流眼泪。
那孩子看着似乎和顾雪差不多大,干瘦干瘦的,在娘亲的怀里都睁不开眼睛了。
女人似乎是知道哀求和哭嚎都没有什么用,只是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孩子,无声地忍受着男人的怒火。
男人骂够了,才下了驱逐令,“给老子滚远点,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话是这么说,但是男人从女人手里抢走的,也只不过就是巴掌大的一块干馍馍罢了。
阮池欢看着虽然觉得于心不忍,却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帮忙呢,顾雪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娘,你看,那是不是金宝哥哥啊?”
阮池欢往女人怀里一看,好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面勉强地辨别出来,这人是他们路上遇见的。
这一声,就算是给了阮池欢愿意帮忙的理由,她没有再犹豫,而是径直对着女人走了过去,她伸手扶起女人的胳膊,温声道,“赵大姐,你没事吧?”
被喊话的人怔怔地抬起头,像是失去灵魂了一样看一眼阮池欢,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她是谁,“顾娘子啊……”
女人的声音干哑,也虚弱无力,一看就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怀里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是我,赵大姐,你来我们这边。”阮池欢赶紧扶着女人,到了他们在的那个角落。
阮池欢一边拿了他们的水葫芦给赵大姐喝口水,一边问道,“大姐,怎么就你们娘俩?赵大哥呢?”
阮池欢不问还好,这一问,赵娘子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他……他先走了……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在赵娘子磕磕绊绊的哭诉里,阮池欢算是听明白了,之前在山上的时候,赵大哥为了给他们弄一口吃的,失足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他们,一下就成了流民队伍里的累赘。
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阮池欢在心里叹口气,赶紧给赵娘子擦眼泪道,“大姐,你别哭了,你得替赵大哥,带着金宝好好活。我们这还有点能吃的,你们母子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流民,他们这几个人小的小残的残,阮池欢也没敢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就只是拿了几个不起眼的果子,递给赵娘子道,“大姐,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赵娘子一怔,满眼诧异地看着阮池欢,“你,你要给我?”
这么珍贵的食物,阮池欢要给她?
“你就吃吧,我们早上在山上摘的,都吃过了。”阮池欢拍拍赵娘子的手,劝说道,“你不吃,你也得想想金宝啊。他才这么大,还没昕昕大呢,别再饿坏了。”
赵娘子犹豫半天,到底是没舍得推拒,接过了阮池欢给的果子。
赵金宝是真的饿坏了,一连吃了好几个果子,吃得眼泪都下来了。
赵娘子一看这样,没敢多吃,只是吃了半个,就说自己饱了。
阮池欢无奈,只能拉着她轻声道,“大姐,你放心,我们不缺果子,你就吃吧。”
之前在逃荒的路上,赵家夫妻看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少帮忙。
原主是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但是阮池欢现在也想帮帮他们。
赵娘子这才放心多吃了几个。
全程顾九宸一直在旁边看着,试图找出阮池欢的什么破绽来。
这个女人自私到了极点,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忙,还奉献出自己的食物?肯定是另有图谋。
不过,一直到了母子两个吃完了东西,阮池欢也没表现出来有什么“图谋”的意思,倒是让顾九宸有些诧异。
“大姐,现在晋城,是不让流民进了吗?”阮池欢等他们母子两个吃完了,有了些力气,才问他们两人。
赵娘子点点头道,“是,本来说是每天都会放一批流民进城的。结果说是别的城镇放了太多的流民,引起了暴动,所以就突然不放人了。”
赵娘子一边说,还一边叹气,又突然想起什么,对阮池欢问道,“不过,顾娘子,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一口一个“顾娘子”听得顾九宸心烦,又不好开口阻拦,只能阴沉着脸,盯着阮池欢。
阮池欢刚要回答,就感觉到了一阵目光,顿时一股恶寒。
这男人又抽的什么风?
“我们是回来找我爹娘的。”阮池欢回了一句,无奈地叹口气道,“但是回来了之后,人也不见了,问了,也都说没瞧见。”
顾九宸在旁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