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池欢多了个心眼,不敢睡得太深,昏昏沉沉的眯了一夜,又被一阵吵嚷声闹醒。城门打开,守兵们却不许百姓入城,更不许他们聚集在城门口,正恶声恶气的持械驱赶,与百姓发生了冲突,有几个汉子皆被打伤,一时人群寂寂,驻足不前。流民只能离开。“嫂子,”顾若熙害怕的抓着阮池欢的胳膊,“若是进不去,我们该去哪儿啊?”“别急。”阮池欢安抚道,“我们再想办法。”但她在古代人生地不熟,哪知道要往哪儿走,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后道:“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里过不去,那我们就往回走。之前不是说要回去找爹娘吗?”
原本是恭维的一句话,谁知却换来顾九宸一声冷笑。
若是上辈子的顾九宸,看见会“借刀杀人”的阮池欢,少不得要夸上一句。
然而,经历过上辈子那么多事,他早就明白,这女人镌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刻薄、损人利己,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放弃!
从里到外,全都是黑的!
他上辈子被阮池欢害的家破人亡,父母被她丢在逃荒路上饿死,因为两个馒头将小妹卖了,害她遭人凌辱自杀而亡,后来更是把自己的女儿卖给富商为奴,致使她被活活打死。
阮池欢旁若无人的逃到南疆之后,又是可怜又是哭诉,一直说她也没办法,他一时心软,放过了她,可后来呢?
她盗取他军中机密,泄露给他的政敌,让他从高位上重重跌下,深陷淤泥,父子二人死无全尸。
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激的他气血翻腾,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在,早就冲过去手刃了这恶妇!
就这般杀了,未免便宜了她,他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终日惴惴不安。
“将军?”
手下的声音将顾九宸从久远的恨意里扯了出来。
他双眼微阖平复心神,再睁开时,眸中精芒尽退。
“你们带着我爹娘先回南疆。我留在此处,尚有事要做。”
他积威甚重,手下不敢质疑,只领命而去。
而顾九宸自己,乔装打扮,换了面容,混到了流民之中,跟着逃荒大队一块往南边走。
到了通州城下,天色已暗,城门关闭,众人各自寻了地盘憩息。
阮池欢也起火架锅,将木薯丢进去煮,顾若熙在旁边帮忙。
两个孩子在不远处玩,顾九宸走过去,凑前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先套个近乎。
顾昕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顾雪心眼子就大多了,她此刻高烧已退,整个人精神的很,正要作答,就被顾昕拦住:“你是谁?”
顾九宸一向知道他儿子心眼多,只是笑着说:“我是跟你们一块逃难的,你们也没见过我。之前我差点饿死,若不是你们娘说了木薯去毒的法子,我也活不下来,我就是来说声谢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这个给你们,算是我的谢礼。”
顾雪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猛地咽了咽口水,虽说木薯滋味不错,也很管饱,但一连吃了几天,早就吃吐了。
顾昕的警惕却又增了三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正要拒绝,顾九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将白花花的馒头塞到他手里,“你们要是不收,我会伤心的——快吃吧,叫别人看见,会跟你们抢的!”
顾昕心道,谁管你伤心还是不伤心?
顾雪已经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去找阮池欢:“我们拿回去跟娘一块吃!”
顾九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照那女人自私自利的性子,你们拿回去,一口都吃不上!
阮池欢看见顾昕手里的馒头,顿时蹙眉:“哪儿来的?”
顾雪一指不远处的顾九宸,“他给的。娘,姑姑,我们一块吃!”
两个孩子将刚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阮池欢眉头却越皱越紧。
顾若熙凑过来,“嫂子,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除了欢喜有大白馒头吃的顾雪,剩下的三个谁都不是个傻子。
大家都是逃难的,一个比一个落魄,前几天还饿的连树皮都扒,今天怎么就变出这么香软的大馒头?
还这般大方——送给了两个孩子?
她看向顾九宸,刚好和他的目光撞上,那双眼睛里汹涌的情绪激的阮池欢心中一跳,顾若熙小声道:“嫂子,他是不是居心不良?”
阮池欢心里也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将两个孩子拉过来说道:“以后不许再收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许跟陌生人走太近,懂吗?”
人心难测,尤其是现在颠沛流离的,保不准哪天孩子就被人给拐走了,找都找不到!
两兄妹听话的点了点头。
几人吃完饭,又累又困,便相拥在一块入睡。
阮池欢多了个心眼,不敢睡得太深,昏昏沉沉的眯了一夜,又被一阵吵嚷声闹醒。
城门打开,守兵们却不许百姓入城,更不许他们聚集在城门口,正恶声恶气的持械驱赶,与百姓发生了冲突,有几个汉子皆被打伤,一时人群寂寂,驻足不前。
流民只能离开。
“嫂子,”顾若熙害怕的抓着阮池欢的胳膊,“若是进不去,我们该去哪儿啊?”
“别急。”阮池欢安抚道,“我们再想办法。”
但她在古代人生地不熟,哪知道要往哪儿走,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后道:“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里过不去,那我们就往回走。之前不是说要回去找爹娘吗?”
于是四人走了回头路。
但到达上一站,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原主公婆的影子,跟人打听,也没有一点消息。
顾若熙忍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痛哭失声。
顾昕和顾雪也跟着她一块哭,原身公婆是两位特别慈爱的老人,素来疼这双儿孙,找不到人,孩子们也伤心的很。
阮池欢不能感同身受,却被这哭声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连连安慰:“哭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爹娘也往南边走了,只是我们走岔了路,没有遇上,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原身公婆可能已经死了。
阮池欢也沉默下来,一时只闻哭声切切,顾九宸躲在远处瞧着,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看见阮池欢脸上一点泪都没有,只觉此人果真冷血无情。
找不到人,便只能再往回走,途径一片树林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瘫坐在树下,右腿衣衫碎裂,腿上有几道伤痕,血肉外翻,血正往外冒出来。
他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条,正在包扎伤口,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正瘫在他脚边。
阮池欢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顾昕已经开口:“娘,是那天给我馒头的大叔。”
顾九宸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阮池欢带着人就要走,被他一句话叫停。
“等等。”
顾九宸道,“你们要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一程。我腿受伤了,只要你们帮我到我的腿养好,这猎物,我就分你们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