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板上是姬明澜的成长记录,第一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写字……都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姬饶把相框挂上去,在旁边备注上了日期。放在手边的通讯器响起震动声,姬饶随手接了起来,声音传递出来,电话那头是一道,恭敬到有些卑微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星星幼儿园的园长吗?”“是我,有什么事吗?”姬饶把相框轻轻推了推,挪到了更显眼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回复他。“园长您好,我是黑芒星的执政官韦恩,我来替我不成器的儿子韦德向您道歉。”
晚上林黎做了红烧茄子, 西兰花炒虾仁和一锅西湖牛肉羹。
小朋友们乖巧地坐在桌边开动,林小小一下午已经和应芸处好了关系,这会儿两个小朋友关系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吃饭也腻腻歪歪, 面对面坐着,你一口我一口。
林黎看着都有点吃醋,端着饭坐到了她俩旁边。
林小小果然还是最爱姐姐,一看到她眼睛就放光,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打开放在一旁的书里, 从里面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画纸。
“姐姐快看,这是我今天下午画的画!”
“真的吗,我们崽崽可真棒!”林黎接过来连看都没看,下意识的就夸了出来。
林小小有些扭捏,歪着头问她:“姐姐快猜猜看,我画的是什么?”
坐在一旁的应芸积极的补充:“林悦可小气了, 那张纸捂了一下午,连我都不给看!”
说的是气话,可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
“我猜呀, 我猜画的肯定是我了。”都这么提示了, 林黎哪里会让小朋友失望, 她也开心自己在林小小心里是第一位的。
一下就被姐姐猜中了自己的小心思, 林小小脸色刷得就红了。她装作不在意的埋头干饭, 但是小脑袋都羞的快垂到了饭里。一边还要支起小耳朵,时时刻刻关注林黎的反应。
不得不说, 林小小虽然是初学者,但画出来的作品比姬明澜强多了。
这么小的孩子, 技术上能有多大差距。林小小胜就胜在比较认真,因为是想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画的,所以下的每一笔都格外谨慎。
“这是姐姐的脸,长长的黑头发,还有……”
经过她的解释,林黎才从一堆线条里面,分辨出了自己的形状。
崽崽很努力的做到了横平竖直,这也导致她非常的抽象。
不管没关系,林黎会溺爱:“我们小小真棒,可真是个小画家!”
“这些圈圈是什么,姐姐吐出来的泡泡吗?”林黎指了指画纸上,非常有存在感的一大堆彩色圆圈。
“我知道,这些一定是圆圆的小笼包,林悦想吃小笼包了!”
应芸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正确答案,那天的小笼包实在太好吃了,黎黎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再做一次呀。
应芸太纠结了,每天都在怀念前一天美味的食物,和期待新一天没尝过的食物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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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幸福啊。
“才不是,这是花花!”
林小小指着画纸上不同颜色的圆圈:“这朵是星星花,这朵是半玫,还有这些……,我要把全世界好看的花都送给姐姐!”
林小小画花的时候,真的把所有颜色的彩笔都用上了,好像真的给林黎送了一座花园。
林小小介绍完自己的花后,就一脸认真地问林黎:“姐姐,你说,你喜欢什么颜色?”
“只要是我们小小画的花,我都喜欢!”
林黎微笑,伸出手摸了摸林小小的头顶,一副宠溺又纵容的样子。
她的眼神很温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仿佛都被阳光照耀。
林小小觉得自己画出来的姐姐,没有她看到的,千分之一的美丽。
林黎很美,爱人的样子更美。
林黎把画珍视的重新夹回书里,防止它被不小心弯折,“我们崽崽画的真棒,第一幅画,等姐姐回去给你找个相框裱起来!”
“好啊好啊!”听到姐姐如此珍惜自己的画,林小小开心得差点蹦起来。
晚上回去后,林黎拿着裱好的相框,翻来覆去把画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喜欢。崽崽第一幅画,主角还是她,必须放在床头。
要每天都能看见才好!
——
另一边,园长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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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饶把拿回来的画纸小心翼翼的摊平,仔仔细细的捋开每一条褶皱,又用把画纸放在书本下压了好久,终于平整了些许。
姬饶把这幅画装进相框里,挂在了一个展板上。展板很大,上面已经零零碎碎的被装饰了一些,占据了十分之一的空地。
姬饶一点一点看过去,向来一丝不苟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
展板上是姬明澜的成长记录,第一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写字……都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姬饶把相框挂上去,在旁边备注上了日期。
放在手边的通讯器响起震动声,姬饶随手接了起来,声音传递出来,电话那头是一道,恭敬到有些卑微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星星幼儿园的园长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姬饶把相框轻轻推了推,挪到了更显眼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回复他。
“园长您好,我是黑芒星的执政官韦恩,我来替我不成器的儿子韦德向您道歉。”
韦恩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幼儿园居然这么神秘。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才只得到了园长的一个私人通讯器号码,递出消息的人还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言的模样。到现在,韦恩连人家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全都不知道。
姬饶并不在意对面执政官的身份,也更不想去探究韦德是谁。
他并不经常接触到外人,最近能找上门来的,也只能是林黎的事了。
“你好像搞错了,他真正冒犯的对象并不是我,需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但那个贫民窟来的女人是您的奴隶吧,取得主人的原谅,显然更重要一些。”
帝国虽然倡导人人自由公平,但那个只是在公民之间行得通。园长这么神秘莫测的背景,豢养几个贫民窟的奴隶也没什么。
韦恩不紧不慢的解释,话里是掩藏不住,高高在上的傲慢。
姬饶听得皱眉,这该死的熟悉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想呕。
“连真正需要道歉的对象都搞不清,那我觉得,做错的人也没有被原谅的必要了吧。”
似乎是姬饶的话给了希望,电话那边的韦德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从父亲手里抢走了通讯器。
“对不起园长,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登门向那个女人道歉,我不应该去伤害她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韦德一边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划过被火焰烧毁的脸庞。也不知道眼泪是因为□□的痛苦,还是后悔而流的。
不过,应该是后悔多一些吧。
帝国对公民的优待政策,是方方面面的。公民从出生起就享受高额的医疗保险,让他们在生病的时候可以得到及时有效地治疗。
贫民窟的人从未被承认作为帝国的一份子,他们没有公民身份,因此享受不到这优沃的医疗保险。
天然的鸿沟阻隔在面前,贫民窟的人一旦生病,所要承担的医疗费用比普通公民高了10倍还不止。
韦德在废弃仓库里重度烧伤,被发现后就立刻送到了医院。
等到缴费的时候,韦恩才真正看傻了眼。缴费单上的费用,是一个可怕到离谱的天文数字。
医院给出的回答是,查不到韦德的居民医疗保险账户,所以无法享受优惠,只能支付正常的费用。
这还不止,又过了两天,韦恩发现,韦德的公民身份好像被人悄无声息地抹去了。
韦德在这座城市里,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当然还是有人在时刻记挂着他的,就比如说——城市守卫军。
失去了公民身份,韦德就变成了黑户,也就是他曾经最为瞧不起的贫民窟人士。
这时候就要轮到他曾经的好队友,城市守卫军来把他驱逐出城了。
念着一份情谊,守卫军肯定不会杀死他,但这种状况把他赶到城外,韦德肯定也活不下来。
作为执政官,韦父最开始还能扛住压力,包庇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但他也撑不了多久了,让这样一个人滞留在城市里,会成为对手,攻击他的一把利器。
韦恩不是没想过恢复儿子的身份信息,然而提交了无数遍材料,结果都是不合格。
韦恩不敢想象这个蠢儿子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是皇室,还是权力大到可以随意更改帝国数据库的贵人?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让他无比心惊。
韦恩是一个冷心冷情的政客,妻子所生的大儿子,在他心中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没有公民身份,韦德每天在医院里的医疗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再继续治疗下去,家族恐怕都要伤筋动骨。更不用说,还有政敌时时刻刻盯着,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韦德这个没什么用的儿子,可以放弃,但这件事不能不处理。韦恩绝对不能让家族多一个如此可怕,又神秘莫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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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的态度谦卑到了极点:“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明天就带着韦德去赔礼道歉。”
姬饶之前问过林黎的态度。
林黎的想法是绝不原谅,没有和解的余地。
她只是不敢杀人,又不是真正的圣母,没道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还要傻呵呵的原谅。
“不必了,”姬饶话锋一转,“我想知道,他屠杀贫民窟百姓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
“父亲,怎么样了!”后半段对话,韦恩关闭了扩音器,因此韦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黑。
一旁温婉的中年女子,也急切的看着他。
这短短片刻,韦恩就已经飞快作出了决定,如果牺牲这一个儿子,能让那位满意的话。这其实不是什么付不起的巨大代价,毕竟韦德也不过是他无数孩子里,稍微特别的一个罢了。
利益足够的话,完全可以放弃。
看着父亲沉默的态度,想到他往日的手段,韦德脸色越发灰败。
他的精神已经快要癫狂,这么多天被折磨得只剩下这一点盼头,现在也被扼杀,韦德已经疯了:“不行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继承人啊……”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韦恩怜悯地看着他,留下最后一句虚心假意的安慰,装作遗憾的轻轻叹息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父亲,父亲……”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走了,韦德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被宣判了死刑,回天乏术。
要么是待在医院里,因为交不起医药费疼死;或者是被守卫军驱逐出城,冻死饿死,当然也可能根本撑不到出城,在路上就病死了。
韦德从未想到,他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哈哈哈!”
韦德怒极反笑,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再也不会去招惹星星幼儿园里那个男人。
“滴滴滴。”放在手边的光脑震动了两下,连亲人都放弃了他,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联系?
韦德不耐烦的点开了消息,是一封匿名发送的邮件。
“我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想报仇吗?”
想,怎么不想。
韦德心里恨到了极点。他恨自私薄情的父亲,恨懦弱无能的母亲,当然最恨幼儿园里的那一对狗男女。这些人都要给他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对面好像一直在线,几乎是秒回:“想要复仇就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仇人都会品尝到痛苦。”
“我愿意,就算赌上我这条命,也心甘情愿。”韦德嘴角扯出一抹笑,咧开了一个渗人的弧度,配上他浑身的伤疤,看上去仿佛恶鬼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