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大跨步上前,朝着宋离而去。宋离水雾般的眸子带着勉强笑意,当她的视线里出现顾野的解放鞋时,笑容微敛。“咋了,需要我帮忙吗?”顾野眉眼冷肃,嗓音粗哑,表情有点不自然。“不劳你费心。”宋离的声音细细柔柔,话里却带了嘲讽:“我们城里来的知青娇气,哪儿敢麻烦你,你这身上一股柴油气味,能站远点不?我闻着难受。”她适时的捂住了鼻子,秀眉微蹙。旁边的钟小玲简直被吓得半死,顾野身形挺拔,一身的腱子肉,荷尔蒙蓬勃发散,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有种腿软的冲动。
众人还没瞧见咋回事,就见顾野翻身从拖拉机上溜了下来,脚步微滞。
田晓麦红着脸把手中的帕子递给顾野,问:“顾野,咋了?”
顾野盯着远处弯着腰,痛得小脸都皱起的宋离,心中燥意横生。
他看都没看田晓麦一眼,抓着宽松的灰色衣襟下摆,低着头,擦掉脸上的汗,腰背微弓,露出肌理分明的腹部线条。
“让我爸来验收拖拉机,我帮忙把病殃殃的知青送回知青处。”
说完他大跨步上前,朝着宋离而去。
宋离水雾般的眸子带着勉强笑意,当她的视线里出现顾野的解放鞋时,笑容微敛。
“咋了,需要我帮忙吗?”
顾野眉眼冷肃,嗓音粗哑,表情有点不自然。
“不劳你费心。”宋离的声音细细柔柔,话里却带了嘲讽:“我们城里来的知青娇气,哪儿敢麻烦你,你这身上一股柴油气味,能站远点不?我闻着难受。”
她适时的捂住了鼻子,秀眉微蹙。
旁边的钟小玲简直被吓得半死,顾野身形挺拔,一身的腱子肉,荷尔蒙蓬勃发散,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有种腿软的冲动。
这顿话夹枪带棒的,万一惹怒了人,钟小玲真怕宋离这小身板捱不住顾野两拳。
换做平时,一心想要拉近距离的宋离不会这般损人。
可她此刻的心情不好,思绪混乱,甚至懒得做表面功夫。
顾野没搭腔,他垂眸看着虎口处的柴油,默默的拉开了和宋离的距离。
面上没什么情绪,眉宇间却拢着阴沉,压迫得令人心悸。
“我们走。”
宋离拽住钟小玲的手,提着行李,绕过顾野,昂首挺胸朝着知青处而去。
半分的眼神都没分给某人。
村口站了好些人看热闹。
头发花白的沈老太站在人群中,她颧骨高凸,紧贴着头皮的发梳得纹丝不乱,半新的蓝布衣穿在身上,收拾得干净利落。
微瞪的眼死死盯着宋离离开的方向。
“那女娃娃是谁家的?”
李桂花搓着花生壳,笑道:“沈阿婆,那般的仙女可不是咱村里的,是下乡的知青,你去城里住了几年,知道啥是知青吗?”
“就是帮助农村建设发展的知识青年。”
沈老太紧盯着宋离,又看了眼顾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恨意。
……
顾野把搭在旁边的衣裳套上,沿着小路回家。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眉宇间的戾色一闪而过,倏然转身,拳头凝在了半空中。
“打啊,怎么不打了?”
沈老太用拐杖拨开顾野的手,满脸嘲讽。
顾野的冷漠消散无踪,他低声问:“阿婆,你啥时候回来的?”
“怎么,我回来让你的良心不安了吗?”
“……”
顾野没说话,沉默的像块木头。
沈老太冷哼出声,质问道:“刚才那漂亮女孩是谁?她是谁?”
“是城里来的知青,宋离。”
“多大了?”
“十八。”
算算年岁,完全对不上。
沈老太的眼中闪过痛意,她一拐杖抽在顾野的腿上,咬牙切齿的谩骂。
“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思?就因为那张脸,老娘警告你,离她远点,你这个煞星!”
顾野结结实实的挨下这顿打,他闷声回答:“她不是沈妄。”
“呵!你还有脸提我孙儿的名字,听说你要结婚了,和田家那小姑娘,可怜我孙儿长眠淮河,难以安息。”
沈老太神色痛苦,仿佛还没从当年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我不会结婚的,是谣传。”顾野嗓音沙哑而克制,压得很低。
“你这种人就活该孤苦一辈子!”
沈老太嘴唇哆嗦着吼出这句话,眼里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她一巴掌直接冲顾野招呼而去,后者站在原地,挺拔如松。
没躲,只紧握着拳头,承受着来自于老人家的怒火。
……
暮色苍茫,山水树木,都蒙上了灰色的纱幔。
炊烟缭缭升起,灶孔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朱蕙兰踮着脚在院门处张望。
“这人咋还没回来?”
顾队长搭着汗巾坐在屋檐口,不急不缓道:“你儿二十多岁,不是两岁,担心啥?”
朱蕙兰扭头瞪了自家男人两眼,“你懂个屁,听说沈妄他奶奶回村了。”
当年沈妄和顾野交情颇好,两人甚至约定了同去大城市闯荡,谁知道村里传出那般不堪的谣言。
最终沈妄的死差点把顾野也逼上绝路,就因为这事,两家再无往来。
茫茫夜色中顾野踏月色归来,朱蕙兰松了口气,连忙拽住他:“一天天的瞎晃荡,就等着你回来开饭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晦暗的烛火下,顾野脸上的红印明显。
朱蕙兰心神俱震,她满目震惊:“你瞧见沈阿婆了?她打你了对不对?!”
顾野没说话,他沉默的坐在桌边,蓦地抬眸问朱蕙兰。
“妈,村里人都说我和田晓麦在搞对象,什么时候的事儿?”
“啥?我不知道。”朱蕙兰眼神躲闪,闭口不谈这个话题。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你别耽误了人家。”顾野说完就直起身,朝着屋内而去。
“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打算?”
“不知道。”
朱蕙兰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脸涨得通红,她盯着儿子孤单落寞的背影,厉声道:“三年!三年了!就算是守孝也得有个时限吧?他沈妄命该如此,关你什么事?
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穿不上的旧衣裳,我裁了满满一柜子的尿布,儿啊!你啥时候才能让妈抱上大孙子,这辈子还可能吗?”
朱蕙兰的眼泪扑簌簌落下,顾队长叹了口气,他一言不发过来搀扶住老妻。
当初村里谣言才出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最终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晃多年,顾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复当初的阳光。
沈家失去了三代单传的独子,他们顾家何尝不是失去了骄傲的大儿子。
顾野身形微僵,他嗓音艰涩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