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的尸体被蓝色的火焰烧得哔啵作响,死不瞑目地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火焰只能引燃血肉,对寻常的草木和活物却是无害,因此火势只局限于那一方被血染红的区域。裴望被笑眯眯的文惜墨看着,不敢抬头。【得寸进尺,过分了啊!】“弟子……只是没顾得上,弟子会自己梳头。”裴望干巴巴地说道。“可是为师许久不曾给小裴儿梳头了,以前小裴儿还小时总是披tຊ头散发地拿着梳子来找为师,请为师替你梳头……”“是、是吗。”裴望浑身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文惜墨像是叹了口气,问道:“怎么找过来了?”
“胸口有点闷。”裴望说。
“这少年是魔族,别再和他来往了。”文惜墨看着兰殊的目光冷了几分。
“嗯,大概知道。”裴望的神色毫无波澜。
【我又不傻。】
兰殊的神情终于变了变。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看着裴望毫无动摇的模样,兰殊却有些挫败。他又一次用那种小兽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裴望,对方却平淡地移开了视线。
“五师妹打包来了一些饭菜,马上就要开饭了,大家都在等师尊。”裴望说。
【接下来该怎么说……】
“小裴儿想让为师放过他吗?”文惜墨打断了裴望的思考,裴望的神色怔愣一瞬,回答道:“都行。”
【救或不救,好像都有理由,都无所谓。】
思考半晌,裴望道:“既然是冲着师尊来的,那师尊您想怎么处置,弟子都无权置喙。”
兰殊睁大了眼,并非惊愕,而是遗憾。遗憾自己被禁言,说不出自己想见她并非假意的辩解——虽然主要的目的确实是用裴望做幌子找到在文惜墨识海内种下魔种的机会,但他还是想要申辩一二。
“有同生共死咒在,为师不能让他伏诛,便先拘起来,免得再生事端,等为师找到解这咒术的法子再说。”文惜墨一边拿出法器,一边像是在向裴望解释般说道。
裴望没有回答,她只是垂下眼睫,盯着脚下的那片土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只是不等那法器将兰殊束缚住,兰殊便露齿一笑。文惜墨的境界修为到底比他高太多,冲破他的禁言术要更加费工夫,但总算是解开了。
“不好意思,姐姐的师尊大人,父王还在等我复命,这回大概不能去贵府叨扰了,后会有期。”兰殊的口鼻不受控制地淌血,声音十分沙哑,大概是强行冲破禁言的反噬,他向裴望俏皮地眨眨眼,下一秒丹田便炸成一簇血肉烟花,被眼疾手快的文惜墨调动灵气撑起屏障尽数挡下,嫌恶地皱了皱眉。
一缕暗红的元神从残破的躯壳中游出,从自爆修为炸开的结界一角中逃出,文惜墨正待拔剑上前追回,袖子却被扯住了。
文惜墨有些惊愕地看着身侧的少女。
“师兄师妹他们大概已经等急了。”裴望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但脸孔依然美艳的美人尸体,神色没什么改变,仍是十分平淡。
文惜墨叹了口气,道:“为师哪里还有胃口。”
“抱歉。”裴望撤回了手,却被一只温热柔软的大手握住。
“小裴儿难得想让为师做什么事,也难得这样亲近为师,为师听你的便是。”文惜墨将剑收回鞘中,眉眼有些无奈,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下一次,为师可就不会这么好哄了。”
“嗯。”裴望点头。
文惜墨温柔地注视着裴望有些乱糟糟的发顶,看也不看地往那堆血污甩了道清洁咒,“头发乱了,为师为小裴儿梳头可好?”
“……”
裴望的手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兰殊的尸体被蓝色的火焰烧得哔啵作响,死不瞑目地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
火焰只能引燃血肉,对寻常的草木和活物却是无害,因此火势只局限于那一方被血染红的区域。
裴望被笑眯眯的文惜墨看着,不敢抬头。
【得寸进尺,过分了啊!】
“弟子……只是没顾得上,弟子会自己梳头。”裴望干巴巴地说道。
“可是为师许久不曾给小裴儿梳头了,以前小裴儿还小时总是披tຊ头散发地拿着梳子来找为师,请为师替你梳头……”
“是、是吗。”裴望浑身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要不是为了那个臭小子,小裴儿还不知道要躲为师到什么时候。”文惜墨怅然地说道。
“没有躲。”裴望苍白地狡辩。
【好尴尬!真的好尴尬!这是个什么剧情,我不行了!】
裴望快要窒息了。
文惜墨欣赏了一会儿裴望那看似淡定实则茫然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裴望的头。
小姑娘长大了啊,从前个头只及他腰间,现在都和他肩膀齐平了。忽然,文惜墨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裴儿,你如今已经十九却仍未及笄,不如等这次历练回来,便行了笄礼吧。”
“都行。”裴望没什么意见。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兰殊的尸体,心道:【这儿还有个人尸骨未寒,不能换个地方说吗。】
文惜墨只勾勾手指,火便烧得更旺,很快就吞没了那具尸身,随即便一脸无辜地看着裴望,“到时候,为师便亲自为你取字。”
“那……弟子就先谢过师尊了。”裴望不敢抬头,怕对上那双堪称慈爱的温柔眼眸。
“和为师哪里用得着说谢,一定要说,便等为师为你梳好头后。”文惜墨笑弯了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精美的木梳和一只首饰盒,十分期待地望着裴望。
裴望:“……”
意思是,我拒绝也没用,对吧。